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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行渐远的故乡

时间:2024-08-01 17:38     来源:荆门日报     作者:胡丰臣    点击:

不得不说,我与故乡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
今年正月廿九,我在故乡的老屋,按照本地习俗办完了母亲去世三周年的活动,心里一下子感觉空落落的。送走客人,收拾好回城物品,我禁不住鼻子一酸,泪水便盈满了眼眶。
回城的路上,妻子问我刚才为啥哭了?我说:“不知道咋回事,反正就觉得心里难受。”其实,我心里清楚,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这老家我今后很难再回来了。父母都去了遥远的天国,我便成了他乡之客,即使回来也已无家可归。于是,心里像有东西堵着,一种难以名状的愁绪涌上心头,让我不能自抑。
在母亲去世三周年的前一天,我和妻子就回去了。那天晚上,我特意睡在母亲临终前睡过的那张床上。我知道,这也许是我在老屋睡的最后一宿了,心里五味杂陈,难以言说。于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父母生前的画面和我在故乡度过的难忘时光。
我的故乡地处江汉平原北部,悠悠汉水自北向南从故乡的西边流过。这里曾是汉江冲积而成的一个荒湖滩,200多平方公里的芦苇沼泽地,是鸟儿的天堂、野兽的王国。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后期,父辈们为建设丹江口水库,从河南淅川迁徙到这里。随着机器的轰鸣声和人们的号子声,这里的沉寂被打破,从此,一个闻名遐迩的移民集中安置区——大柴湖镇诞生了。我的童年及青少年时代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从懵懂记事起,故乡就处于极度贫困的状态,人多田少、口粮不足的问题一直困扰着父老乡亲们。每到春荒的时候,有不少家庭因缺粮而生活陷入困顿,只能依靠政府的救济粮维持生计。父亲曾是生产队的会计,每到年终,就有一些人上门央求他帮忙找余粮户给予接济,热心肠的父亲总是尽其所能,但更多的时候却是无奈和无助。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父母常为一家人的生活忙碌、奔波、发愁。父亲有用麦秆扎锅笼和编箩筐的手艺,遇雨天或农闲,他就在家里做活贴补家用。不知疲倦的母亲则常年忙于一家人的烧火做饭和缝补浆洗。寒冷的冬夜,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纺棉花、纳鞋底、做针线活的样子是我幼年最深的印象。
尽管生存环境不好,但在我的印象中,父辈们并没有怨天尤人。他们以顽强的生命力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上勤扒苦做,播撒着卑微的希望。直到实行分田到户后,乡亲们的生活才一天天好起来。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随着打工潮的兴起,故乡的青年人开始被外面的世界所吸引,于是怀揣梦想蜂拥走出村子,奔向远方。
我在27岁之前几乎没有离开过故乡,对故乡的感情,从内心来说是复杂的,甚至当时还有些“怨”,怨她贫穷,怨她偏僻,怨她闭塞。每当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时,我也会深深地自责。常言道:儿不嫌母丑。我怎么能嫌弃自己的故乡呢?直到有一天,我读到作家史铁生的文章,发现他也曾有过类似的心路历程。他写道:“说真的,我并不喜欢我的家乡,可扪心自问,我又的确是爱它的,但愿前者不是罪行,后者也并非荣耀。”这时,我的心里才稍微坦然些,看来“怨”也不能算是一种过错。
幼年对故乡的印象,最刻骨铭心的就是一个“穷”字,乡亲们长年没日没夜地忙碌,却难以让一家人填饱肚子。所以,很小的时候,我就萌生了一定要走出去的念头。在我成年后,父亲更是鼓励我到外面去闯,而他执意要我出去闯的主要理由是“可以为家里省出一个人的口粮”。
父亲的愿望朴素而真切。在人均不足一亩田的故乡,我若留在家里,就要吃家里的口粮,接下来还要结婚生子,其压力可想而知。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他的想法是有道理的,尽管有点不近人情,但却成了我“逃离”故乡的无形动力。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高考落榜的我,有幸通过考试被招聘到镇里上班。虽然当时还没有解决商品粮户口,但父亲的脸上却挂起了满足的笑容,毕竟我可以拿工资了,不会再吃家里的口粮了。我在镇里工作了7个年头后,又调到了县城,这时才算是真正离开了故乡。为了陪伴父母,我每月至少会回去一次,特别是逢年过节,一般都是和父母一起过的。后来,我又从县城调到了市里,离故乡更远了些,但只要家里有事或我有空闲,我都会尽量回去,与老家一直保持着亲密的接触,直到父母双双过世。
随着年龄的增长和至亲的一些变故,近些年,我回故乡的次数越来越少了,但感触却越来越多。家乡这些年的变化真可用日新月异、华丽蝶变来描述。曾经低矮潮湿的“兵营式”民房被一座座小洋楼所取代,没有盖楼房的,盖个小四合院也打理得井井有条。家乡昔日的泥泞小道现已是宽阔通畅的柏油路或水泥路,平日里大车、小车、摩托车川流不息。尤其让我感触颇深的是,家乡的年轻人大都到城里发展或居住了,有条件的还把孩子送到镇上或县城去读书,村里剩下的多是些中老年人和妇女儿童。我偶尔回趟老家,常会遇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尴尬,让人不由得生出些许岁月沧桑、时光如梭的感慨。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岁月之霜已经晕染了我们的华发,时光也让我们变得步履蹒跚。曾经的家乡,终将成为故乡。尽管我与故乡的空间距离没有变化,情感距离也未有丝毫改变,但故乡终将渐行渐远,不管你情不情愿、接不接受,这是不争的事实,也是必然的归宿。但无论怎样,故乡永远都是我魂牵梦绕的地方。故乡的山水滋养了我的身体也滋养了我的灵魂。那里有我的童年记忆,有父母的安身之地,有我剪不断的乡思愁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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