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乌桕红叶
时间:2023-10-08 16:21 来源:荆门文学 作者:鲁定平 点击:次
一片，两片，三片。一片片红叶，悄悄地点燃了深秋，也点燃了初冬。
天空在燃烧，远山在燃烧，田野在燃烧，树木在燃烧，连水，似乎也在燃烧。
这翩翩红叶，不是枫树的，也不是樱花树的，而是乌桕树的。它们，为大悟四姑山独有。
人们，风尘仆仆地来到这里，流连着，欣赏着，思索着，探求着。不为别的，只为了漫山漫坡漫坎的乌桕红叶。
有的人，想弄清楚乌桕树的前世今生；有的人，想弄清楚乌桕树的叶子为什么会红得如此别致；有的人，想为乌桕树画一幅永远不褪色的水墨画；还有的人，则想为乌桕树作一首不朽的诗。总之，人们都想在这里留下点什么，或者，让燃烧的红叶，在人们的心中留下点什么。
在这个深深的浅山里，乌桕树就是国王，就是主宰，是当然的主角。其它的树，其它的物，包括络绎不绝，慕名而来的我们，在这里都是配角，都是乌桕树的守望者。或者，仰望者。
山坡上，田埂旁，水塘边；房前，屋后。一眼望去，到处都是乌桕树美丽迷人的身影。有的一株老树，孤零零地立在旷野，显得骄傲而寂寞；有的一大一小两株并立，像父子，像祖孙，亲亲热热；有的数株或并排着，或簇拥着，像和和美美的一家人，有些热闹；还有的，则和一些不知名的树挤在一起，显得亲热而友好。
乌桕树的叶子，虽然不大，但都呈好看的心形。暖阳中，有的火红，似正在熊熊燃烧；有的淡红，好像刚刚被点着；有的淡黄，正在向红色靠近；有的则还是绿色的，正在为燃烧集聚能量；还有的红叶已经燃尽，乌桕树结出的木籽，像雪花，挂满枝头。如果不注意，还误以为是开在冬日里的木子花呢。落满树下的红叶，依然在燃烧着。
乌桕树下，漫漫的野草，已经在时光的流逝中悄悄褪去了它们青春的色彩。绿油油的颜色不见了，多彩的花儿不见了，大大小小的果实，也悄悄地潜入了泥土，准备安心地冬眠，静待来年的春天，抽出无数的嫩芽。野草金黄的颜色，正好与乌桕的红叶相映成趣。野草，黄得彻底；红叶，红得烂漫。我还真有点担心，燃烧的红叶，会不会一不小心将身下的野草也点燃了。
还有的树，当然不是乌桕树，性格很倔犟。身子依然是挺拔的，叶子仍然是翠绿的，在冬日的阳光下，透着绿油油的光。它们悄悄地告诉我，它们是常青树，冬天也不会落叶。如果说，乌桕红叶是初冬燃情的花，那么，它们就是护花的绿色使者了。
人们往往被乌桕树的红叶所迷，而忽略了它们形体的美。乌桕树的树干，很少见到直直的，大多数是弯弯曲曲，枝桠虬结，随性而生，很能给人一种“曲线”美。可是，树皮，却又像百岁老人脸上的皱纹，深深的，皲黑的，好像经历了世事的无限沧桑，很有点古朴，与它们优美的形体曲线，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也许，有人会不喜欢皲裂的树干，认为它丑陋。但是，在乌桕树上，反差到极致，也是一种至美吧！
伫立在一棵苍劲挺拔的乌桕树前，我很想探究，为什么，乌桕树的杆是黑色的，而叶子则会由嫩黄到翠绿，再到淡黄，再到火红。这种演变，不是很神奇吗？它们的身体里，它们的血管里，流动的是不是红色的血液呢？我很想打开看看，但是，我又不忍心，怕伤着了它们。我猜想，应该是的。因为它们生长的土地里，浸润着老区无数先烈的鲜血。红土地，默默地滋养着这里的乌桕树，它们的血脉里，也一定流淌着热气腾腾的鲜红血液。所以，这里的乌桕红叶才格外的纯，格外的净，格外的红，格外的美，与山外的乌桕红叶大不一样。
这里，每一棵燃烧的乌桕树，就是一个先烈不朽的灵魂！
掩映在草丛中的小径，弯弯曲曲地向山脚下延伸而去。我的眼睛，追随着小径的脚步，追随着小径上游人的身影。小径的尽头，往往有一两家农舍，半遮半掩地藏在乌桕树下。袅袅的炊烟，偶尔会从农舍后面升起，转而又融入山间的雾霭中，让人分不清哪是炊烟，哪是雾霭。依稀，还会有几声鸡犬的叫声，从山那边传来。
地头，一头水牛，还有一头黄牛，悠然而津津有味地啃着枯黄的，不知是什么味道的野草。没有牧童，也不见驭者。
一棵高大的乌桕树上，一个大大的鹊巢，掩映在红叶中。几只喜鹊叽叽喳喳地在那里吵闹着。
初冬的微风，让本来充满灵气的红叶更加灵动。在多情的红叶诱惑下，诗人黄大马上变成了摄影师黄大。他喜欢忘情地仰躺到迷人的乌桕树下，地上的灰，地上的草，地上的刺，他丝毫不顾，如痴，如醉，忘我地在那里拍着，在那里摄着。在他长焦距的镜头下，天地，在旋转着；红叶，在旋转着；初冬，在旋转着；黄大的心，也跟着在旋转着。最后，旋转出了一幅幅美妙的画卷。
血色的霞光，与乌桕的红叶，化为了一体。灿烂，而又静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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