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中飘荡的白玉兰
时间:2023-08-12 16:38 来源:荆门文学 作者:马俊芳 点击:次
从未这样深情地注视一种植物，也从未这样看见某种植物会不自觉地落泪。而庚子年的春天，目睹眼前的白玉兰一朵一朵飘落，一种痛从心底情不自禁地涌起。
封城已两月有余。从1月9日发现首例新冠肺炎死亡病例以来，截止3月20日，湖北省累计死亡人数达3139例，这还不包括那些因没床位无法去医院进行核酸检测，只能死在家中的人。他们带着对亲人的不舍，对尘世的眷恋，遗憾而心有不甘地离开了这个人间。在这些消逝的人群里，也有不少抗疫在一线的医护工作者。他们倒在了没有硝烟的战场，再也没能站起来，如青烟，在春风中消逝了。
被封闭的60来天里，我唯一能见的风景便是楼下的几株白玉兰。往日，每天在家，每天也开窗户，却从未对楼下的这几株花树关注过，似乎眼睛自然地把它们过滤掉了。对于一个喜欢亮丽色彩和缤纷生活的女子，它们的颜色过于简单、平淡，我选择了视而不见。在闭门不出的日子，在见到众多生离死别的日子里，我渴望看见生命的存在，哪怕它只是一株植物。这几株白玉兰便硬生生地闯入我的视野。起初，只看见灰色的枝条上钻出一个个卵形的浅黄花苞，毛茸茸的模样。寒风中的它们挺立在枝头，像一个个等待出征的战士。没几天，它们突然全部绽放了。满树花朵傲挺枝头，那样洁白无瑕，那样英姿飒爽。它们一个个举着白色的火把刺向天空，刺向料峭的初春，正如一个个白衣战士奋战在前线，勇敢地与病魔作着斗争。
未能出门，但依然忙碌。 忙网络教学，忙家务，忙写作，忙着忧伤，忙着落泪……看到李文亮医生因抢救无效离世的消息；看到主动推迟婚礼奔赴一线的彭银华医生殉职的报道；看到武昌医院院长刘智明在生命的最后日子，仍带病抗疫，不眠不休；看到他妻子追着灵车撕心裂肺的哭喊……谁还能抑制泪水的流泻？凝望着楼下的白玉兰，看着那些在风中飘落的花瓣，我犹如看到了那些在战场上捐躯的勇士们。他们是在找寻回家的路吗?
对于楼下的几株白玉兰，我一直是远观，从未靠近过。一个起风的日子，趁下楼领取生活物资的机会，我特意来到玉兰树下。只见地上铺满洁白的花瓣，还有花瓣正缓缓落下。见此情景，心底又涌起一份凄凉和悲伤。静静仰望着这几株高大的玉兰树，看见一片片随风飘落的圣洁的花朵，我仿佛看见了他们：刘智明、李文亮、梁武东、肖俊、宋英杰、陈健、柳帆、夏思思……为了给人类荡起生命的双桨，他们把生命永远留在了庚子春的战场。这些在风中飘荡的白玉兰，是天使的翅膀在飞翔吗？可是，它们再也飞不回故乡了。
回到家，我一边落泪，一边创作，一组诗歌《春风里》很快就完成了。至今我都有些奇怪，其中有些句子竟是突然从心里蹦出来的，从未有过的一种状态，好像它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内心仍然无法平静。白玉兰已经深深植在我的心底，不停地扎根，扎得内心生疼。我又接着创作歌词《风中飘荡的白玉兰》，然后又创作这篇同题散文。现在回想，发觉在此之前写的《待春暖花开》《待战疫胜利》几篇文章也有白玉兰的身影。我已经对它刻骨铭心了。
白玉兰花是那样的素白而纯粹，它们有着玉一般的质地和高雅，不畏风雨，高高地绽放枝头。它们将短暂的一生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大地，又将自己化身养料，默默培育着新的生命。枝头蓬勃绽放的花朵不正是它们托起的希望吗？那些奋战在一线的医护工作者，也是这样纯粹，这样无畏。他们举着刀剑跟病毒殊死搏斗，毫不畏惧，从死神手中夺回一条条生命，甚至不惜拿自己的命换回更多的命。没有哪一类人比他们更高贵，更无私！没有哪一种职业比医生更辛苦，更伟大！这些守护我们生命的天使啊，为我们点亮了生命的灯盏，我们怎能忘记！！
阴霾渐渐散去，阳光越来越明媚，突然传来欢快的鸟鸣。推开窗户，春风拂面，阳光普照，温暖而舒适。一群鸟儿在玉兰枝头嬉戏，片片花瓣随风而舞……我分明看见，那枝头已萌生片片新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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