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河轶事

 

姐姐

 

父亲对姐姐吼叫

跨出这个门，就断绝父女关系

母亲感叹

打工哪有分配的工作好呀

 

姐姐撕掉去往湛江的火车票

她看到当了半辈子农民的

父母眼里有了光

1997年，她来到一个叫烟墩的小镇

从张老师变成了张会计

 

不用进车间

每天就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他们说，厂里进了个文化人

他却对她说：我带你去游漳河

 

第一次见到银鱼、水母、鸳鸯、秋沙鸭

漫山的映山红

第一次谈恋爱

 

姐姐和姐夫在漳河岸边生活了26年

华师毕业的侄女即将走向讲台

 

湛江有海，漳河也有海

 

 

黎明

 

15岁，我们在同一所中学

19岁，我们在同一条流水线

24岁，她在烟墩化肥厂当了工人

我在草场幼儿园当代课老师

 

20平米的宿舍里，

一张双人床

一张小方桌

黎明说:鱼是野生的

菜，我自己种的

 

花盆里挂着4个辣椒

油光、亮绿

西红柿开着淡黄色小花

站在二楼走廊上就能看到漳河

 

某一天，浓烟四起

有的工人去了广西，

有的，去了云南

有的，去了四川

 

黎明，做了全职妈妈

 

 

春天

 

三只鸭子浮在水面

向左，向右，向左，再向右

没有口令，它们总能整齐划一

 

一只白鹭站在浅水处

梳理着羽毛

低头、啄水、回头……

水杉发芽了

一只白狗追赶着一只黄狗

 

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

一群大雁从头顶飞过

一叶渔船划走了

 

其实，不用抬头

也能看到天空是蓝的

 

 

敬畏漳河

 

救命啊——

我终究喊出了这三个字

河水那么清甜，

呛进鼻子里却是毒药

 

一个影子模糊掠过

奋力游游游游

直到脚底碰到地面

我以为我会葬身于它，

它却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绿皮火车和红皮火车

 

绿皮火车是绿色的

每天都能看到

红皮火车是红色的

一个月才能看到一次

 

那个晚上

河里的月亮和天上的月亮一样圆

新修的环库路还没装上路灯

月光下，走着走着

一列火车驶过来

 

看不清绿皮火车还是红皮火车

每一格窗户都透着光

我看到火车里有一个我

路过漳河站

 

 

他们的诗和远方

 

朝阳拂过白发，闪着银光

一位老人煮着面条

一位老人晾晒毛巾

冀A、黑A、吉A、鲁A

两天前，它们就停在西码头

面朝漳河，背靠樱花树

 

清晨6点40，

码头广场开始热闹起来

打太极、练广场舞、跑步、遛狗

……

格林美号出航

浪花卷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