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甘勇 童晨曦 通讯员 李慧敏 周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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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几何时，湖北双低油菜种植面积全国第一，但加工短板却使优质双低油菜籽只能贱卖，油菜产业大而不强。人们不禁感慨：“做西服的料子做了围裙。”
位于湖北中部的荆门，油菜常年种植面积稳定在180万亩左右，是全国油料产业带核心区和全省最大的优质油菜生产区。抢抓中央“支持长江流域油菜生产”的政策机遇窗口期，荆门市积极争取国家油菜轮作试点和大宗优质油料基地建设等项目落地实施，于2019年组建高油酸油菜产业发展专家委员会，实施“一壶油”工程，将发展高油酸油菜产业作为产业结构调整主攻方向。
换“赛道”，荆门油菜从双低向高油酸转型，高油酸油菜种植面积全国领先。如何避免重走“西服料子做围裙”的老路？荆门“一壶油”工程，正在“一盘棋”谋划油菜产业，重塑高油酸油菜产业新优势。
一粒“金”种子，承载油菜强市梦想
6月22日，沙洋县启林大道上，湖北农谷实业集团荆品油脂公司投资1.5亿元的新工厂正在加快建设。
“具备年处理20万吨油菜籽产能，压榨、浸出、精炼、包装等生产设备都是国内顶级的，全部用于加工高油酸油菜籽。”展开新工厂的蓝图，荆品油脂副总经理龚正林说，今年底建成投产后，这里将是全国规模最大的高油酸菜籽油加工厂，“这是补齐荆门油菜产业加工短板的关键环节。”
“高油酸菜籽油是国际公认的健康食用油。油酸含量超过80%，与橄榄油相当；植物甾醇、维生素E是橄榄油山茶油的数倍；烟点高，不易起油烟，特别适合中餐烹饪。”龚正林介绍，近年来，高油酸菜籽油在国内市场需求不断扩大，发展前景广阔。而荆门，是目前国内最大的高油酸油菜籽产区。
“荆门是半冬性油菜产区，农民有种植油菜的传统习惯和技术经验。”荆门市农业农村局有关负责人说，由于2015年国家收储政策调整，油菜籽市场陷入低迷，一度低至每斤1.8元。农民种植积极性受挫，荆门油菜种植面积一度萎缩。
2020年以来，油菜籽市场一路高开高走，今年油菜籽开秤价达到了每斤2.8元。“市场价格直接激发了农民种植积极性，也为荆门发展高油酸油菜带来了难得的窗口期，荆门油菜产业正加快向差异化、高端化转型升级。”该负责人表示，面对前几年油菜产业低谷，荆门市一方面发挥政府“有形之手”的作用，出台支持高油酸油菜发展的系列政策，拿出真金白银支持农民种植高油酸油菜；一方面又注重发挥市场“无形之手”的作用，组建湖北农谷实业集团，通过旗下的农谷种业、荆品油脂、农谷品牌等市场主体，运用市场化手段，推动良种繁育、种植、收购、加工、仓储、贸易全产业链规模化、产业化、品牌化发展。
“千算万算，不如良种合算。”一粒好种子，是农业发展的强大“芯片”。上世纪90年代以来，经过以华中农业大学傅廷栋院士为代表的科学家团队的科研攻关，荆门油菜由原来的“双高”（高芥酸、高硫苷）改良为“双低”（低芥酸、低硫苷）品种。进入新世纪，随着人们健康意识的增强，在“双低”的基础上，油菜品种选育又开始向高油酸发展。
经过傅廷栋院士等专家团队20多年的科研攻坚，2014年，荆门在全省率先试验示范由华中农业大学选育的高油酸油菜品种。随着高油酸油菜这颗“金”种子的诞生，2019年8月，荆门市组建高油酸油菜产业发展专家委员会，为荆门油菜顶层设计和科技成果转化提供了智慧大脑和科技支撑。2020年，荆门参与制定了高油酸油菜高产技术生产规程和高油酸菜籽油国家行业标准。到今年，荆门市高油酸油菜种植面积已达30万亩。
“我们计划，到2025年，荆门市良种繁制面积达到1万亩以上。”湖北农谷实业集团农谷种业公司有关负责人表示，高油酸油菜种植面积由最初的8000亩，将迅速扩大到100万亩以上，为高油酸油菜产业发展提供原料支撑。
一条产业链，提升油菜综合效益
“这一车油菜籽，肯定都是高油酸！”6月15日，荆品油脂位于沙洋的五里环星收购站内，拾桥镇老山村村支书陈学新拉来一车油菜籽，自信满满地跟检测员招呼道。
陈学新既是老山村党支部书记，又是村里油菜种植合作社理事长。种植高油酸油菜收成如何？他算了一笔账：“加入合作社的村民，每亩地增收约400元。”
“两年前，村里油菜不到200亩。现在市里推广种植高油酸油菜，统一供种，加价收购，解决了村里闲田多、增收难的大问题。”陈学新说，现在村里实现了5000亩高油酸油菜连片种植，占全村耕地面积的一半。下一步，计划提升到8000亩。
推广高油酸油菜，荆门用了真功夫，下了“大本钱”。荆门各县市区推行政府采购和集中统一供种制度，将产油大县奖励资金的50%及中央油菜轮作试点补助专项资金，用于油菜统一供种。对与龙头企业签订收购订单的农户，实行供种、供肥、机播、防治、田管、机收、收购“七统一”标准化生产，保障高油酸油菜原料品质。为实现产销有效对接，高油酸油菜籽以每斤高于普通油菜籽市场价1元的价格，对订单农户全产全收；加价的1元成本，由市、县两级政府和龙头企业按“三个三分之一”原则共同承担。
为了提高原料品质，荆门想尽办法。“要想油酸含量高，连片种植是关键。”荆门市农业农村局负责人说，油菜是异花传粉作物，如果高油酸油菜和“双低”油菜混种，油酸含量就可能不足72%，达不到收购要求。因此，政府主导统一供种、企业推进订单收购、合作社引导连片种植，每个环节缺一不可。
如何增加种植油菜的效益？荆门市实施油菜“油用为主、多用为辅”的集成开发利用。油菜浑身都是宝，油用、花用、蜜用、肥用、菜用、饲用相结合。冬季，农民将油菜的菜薹掐下，作为时令蔬菜送到市场上销售；来年3月，油菜花开，蜂农可通过花蜜增收；5月插秧季节，油菜又作为绿肥增加土壤肥力。
2008年起，荆门连续举办了13届油菜花旅游节，以油菜花为载体，促进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油菜花是最美的致富花。”承办今年油菜花节的沙洋县负责人说。
一项新挑战，品牌实现市场突围
“湖北菜籽油，荆门高油酸。”在中央电视台等媒体平台，荆门高油酸菜籽油已经开始密集亮相。
“核心是品牌，关键看市场。”6月22日，湖北农谷品牌经营管理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周华军坦言，目前荆门市高油酸菜籽油全产业链中最关键一环，还是品牌推广。湖北农谷实业集团出品的“农谷壹号”高油酸菜籽油，最终要接受市场的检验。
国内食用油市场规模约2万亿元，其中，菜籽油比例为19%至22%，即4000亿元左右。“食用油市场国际巨头云集，是绝对的‘红海’。”周华军分析，所幸在菜籽油特别是高油酸菜籽油细分领域，品牌集中度还不高，还是一片“蓝海”。
目前，国内高油酸菜籽油品牌屈指可数，与竞争对手相比，“农谷壹号”在科研实力、原料供给以及产品品质上，均具有明显优势。“荆门高油酸菜籽油具有全产业链优势。科研上有傅廷栋院士团队作支撑，育种、种植、收购、仓储、加工、销售、服务，均为湖北农谷实业集团一手打造，更好地保障了原料供给和产品品质。”周华军说。
如何实现市场突围？“农谷壹号”的策略，是主打中高端市场。每斤100元的高端产品，体现高油酸菜籽油的“优质优价”。后期将推出58元每斤的中端产品，让更多消费者接受。“现在人们更加注重健康，‘吃少油、吃好油’成为新的消费理念，价格敏感度会越来越低。”周华军对荆门高油酸菜籽油的推广之路充满信心。
对重点市场，“农谷壹号”瞄准了武汉和杭州。“一个是湖北省会，一个是长三角标杆城市，市民消费能力和新品接受度都比较强。”周华军介绍，7月份开始，将在武汉和杭州开展大型销售活动，铺开销售网络，打造样板市场。
新的市场，需要新的渠道。据了解，“农谷壹号”目前主打政企采购，为运动员等特殊群体提供产品，与银行、保险等企业合作开拓企业福利市场，并与房地产商合作，在高端住宅社区进行有针对性的市场推广。
高油酸菜籽油何时飞入寻常百姓家？周华军透露，商超始终是食用油销售的主渠道，目前，“农谷壹号”正在与一家高端“新零售”商超企业谈判，即将进入商超系统，与更多消费者见面。
价格高更要履约好
□ 童晨曦
采访中，一个现象值得注意。
今年荆门高油酸油菜籽格外走俏，开秤每斤2.8元，市场价一路涨至3元。如果加上荆门市县两级政府和本地收购企业“三个三分之一”加价1元的高油酸油菜籽收购补贴，农民实际所得在4元左右。
但是，“湖北菜籽油，荆门高油酸”名声在外，不少外省经纪人来到荆门收购，开出了略高于3元的价格，对农民很有吸引力。“多得不如少得，少得不如现得。”补贴政策落实的滞后，让不少农民选择订单毁约，宁愿不要几个月后到手的1元钱补贴，也要把几毛钱的差价“落袋为安”。面对数量众多且分布分散的农户违约，维权成本高昂，本地订单企业只能无奈接受。
开放的市场，充分的竞争，一方面抬高了高油酸油菜籽价格，有利于增强农民种植积极性，另一方面，也让农业订单履约率面临考验，更使荆门可能再度陷入“只卖菜籽不卖油”的尴尬。
破解订单“履约难”问题，事关荆门高油酸油菜产业发展。收购企业作为市场主体，应加强诚信宣传引导，着力与农户建立稳固的相互信任、相互依存的合作伙伴关系，实现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政府有关部门也应建立行之有效的管理约束机制和政策兑现机制，特别是在落实补贴政策上把握提前量、打好时间差，让农民“现钱现得”，看到政策实实在在的好处，从而让更多高油酸油菜籽就地加工转化增值，推动油菜产业高质量发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