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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木屐上路(下)

时间:2021-11-26 17:10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李诗德    点击:

木屐是一种古老的用具,据《庄子》记载,春秋五霸之一的晋文公制作木屐距今已有2000多年。《庄子·异苑》云:“介子推抱树烧死,晋文公伐以制屐也。”唐宋时期,写到木屐的诗也不少:“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李白这首诗中所说的谢公屐是一种登山穿的木屐;为人熟知的宋代叶绍翁《游园不值》七言绝句: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所谓屐齿,就是木屐的齿痕。从诗中所描写的景物来看,叶绍翁所穿的木屐,应该是我们在乡间小路上所穿的木屐。早前,乡村没有胶鞋的岁月里,雪里雨里全靠木屐。家乡的木屐一般用牛皮做成,将牛皮缝制成鞋样,用铁钉钉牢在一块木底板上,然后刷上桐油,放在阴凉处风干。干了刷,刷了干,直至牛皮变得光滑有硬度,再也渗不进水之后,才算大功告成。木屐的底板是一整块结实的木料,底板前后有两道齿,齿上牢牢地钉着四颗铁钉,天雨路滑,屐齿紧抓着大地,穿木屐的人不至于摔倒。木屐这种用具,多年前就已消失,现在已难见其踪影。

残雪未尽,高处的干坡上还有些潮湿,低处不是稀泥便是水洼。在寂静的田野上,几双木屐把明亮的月光踩得咯吱咯吱脆嘣脆嘣地响。穿着木屐,是不能走远路的,更不用说在夜晚的田野上狂奔。没走多远,便觉得两条腿越来越沉,木屐越来越重,每一步,必须歪着身子才能将另一条腿抬起。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挡我们前行的步伐,路面干爽处,我们便提着木屐连蹦带跳,如同小精灵;遇有泥泞难走的路段,再把木屐穿上,一搭一搭向前挪。这时便没有了原先的轻快,倒是像戏台上穿高底朝靴迈八字步的戏子。

大家争先恐后,不管不顾朝有光亮的前方奔,也不知走出了多远,我回头望去,村庄如一条冬眠的蛇,静卧在月光下,做着苏醒的梦。一股寒意猛然从脚下蹿上头顶,我并不担心是否能看到钻石油的机器,我想到的只是还有没有返回村庄的力气。一时兴起的莽撞举动,胆怯也如影随形。

对于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来说,走夜路本身是需要勇气的。也许是见惯了周围的马牛羊,鸡鸭鹅,犁耙耖磙,渴望见识还陌生着的人、陌生着的世界,于迷迷顿顿之中,生出这几近荒唐而又不计后果的想法和行为。还有一次,我所就读的小学那段时间正排演革命样板戏《红灯记》,我们班就有人参加。我偷偷地看过几次,毫不吹牛地说,要我去演我绝对比他们之中任何人都演得到位,可人家偏偏不要我,我也没有毛遂自荐的勇气,只有隔着门缝瞧。这天夜晚,校文艺队在操场上正式演出,未经任何考虑,我就决定去看。一出样板戏演完,已是深夜,可能是月尾的那几天,天上既无星光也无月,伸手不见五指,我这才感到恐慌。因为学校离我家少说也有十来里路,过几条河,翻几道坎,大白天都得走半天,摸黑回家几乎是不可能的。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急中生智等等,是说总会有个办法解决眼前的难题。这一夜,我是在学校一角放柴草的地方度过的。钻进稻草堆里和钻进被窝里的差别,仅在于前者多了些惊恐、新奇、战战兢兢。

钻石油的机器最终没看到是意料之中的事,倒不是没有勇气走到那团光亮的面前,而是另一条横在前面的水沟挡住了去路。不知河水深浅,既无桥,也无垱,没有了涉水而过的理由。

许多年后,认识了更多的字,也是在一个月夜,我曾写过一首诗,记得其中的几句:粗壮的楚地方言/ 被我削砍成木屐/高高低低 /陆路水路地走 / 我并不知道风正一帆悬的道理。

(通联:市文联)

李诗德: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荆门市作协主席,《长江丛刊》副主编。曾在《星星》《诗选刊》《长江文艺》《福建文学》《天津文学》《星火》《广州文艺》《青海湖》等刊物发表诗歌、散文、小说作品。有小说入选《中篇小说选刊》。出版有诗集《水埠头》、散文集《骑马过桥东》、中篇小说集《界桩》等。本文获“‘东巩杯’《散文湖北》优秀作品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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