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来时，蚕豆苗儿已有一尺来高，绿绿的叶，绿绿的杆，一节一节向上生长。虽说“瑞雪兆丰年”意义深远，而我觉得春雪对它们来说，是另一种滋养。

一场春雪过后，蚕豆苗儿格外精神，叶片一层一层向上伸展。原以为大雪压枝，会将它们的叶片压垮，谁知它们竟如此坚强。远处，油菜田里，刚刚初露花苞的油菜苗，竟被风雪折弯了腰，耷拉着枝叶，低下了头。而蚕豆苗儿们却精气神儿十足，或许是因为它们拥有如此粗壮的杆，帮它们挺直了腰；又或许是因为它们抱团生长，一丛一丛，互相围绕，团结一心，寒风吹不倒，春雪压不弯。

雪水的滋养，春风的吹拂，阳光的照耀，蚕豆苗儿们，你看着我，我瞧着你，争分夺秒地向上生长，并在温暖的春日下吐出了芬芳。“芝麻开花节节高”，蚕豆苗儿何尝不是呢？待它们长大后，便开始吐露花苞，一节秆一枝叶，枝丫间又生花苞。花苞如牛角状，向上弯曲，微翘，随叶片的姿势向上生长。接着便一层一层地向上开花，边开花边长新叶，如此重复，直到最后一朵花开完。

蚕豆花儿，有浅紫和乳白两种颜色，形状似兰花，虽没那么高雅，但也有自己的韵味。上层花瓣向上翘起，下层花瓣向下微垂，并有黑色花纹点缀，低调、别致。清风吹拂的时候，跟着枝秆左右摇曳，又不失风度翩翩。然而，无论多么低调的花，都会招来蜜蜂们的青睐，蚕豆花儿也是如此。春日的中午，是蜜蜂们最活跃的时候，一群群像赶趟儿一样，你追着我，我赶着你，吸吮着蚕豆花儿们孕育一冬的精华，且毫不客气。

母亲说，蚕豆种子是在头一年秋收后播种，次年春天再开花，初夏时节收获。与小麦、油菜一起见证了四季的变更，并吸收了四季的精华。记得小时候在村里上小学，每日课间除了跳绳、跳房子并无其它乐趣。某日，班上一名同学带来了一枚鸡毛毽子，火红而又柔软的鸡毛向上翘着，底部用两枚铜钱当底座，看起来很是羡慕。课间拿出来时，立刻吸引了很多同学羡慕的眼光。尤其是玩的时候向空中一抛，接着向前翘起左脚，使劲向上一踢，“哒”，再一踢，又一声“哒”，声音清脆，鸡毛随着向上一颠一颠，既好看又好玩。回家后，翻箱倒柜地找出铜钱，可是没有鸡毛，于是只好拉着母亲给我想办法。母亲每日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帮我做那所谓的“鸡毛毽子”。实在拗不过我，母亲想了一个办法，只见她转身走到屋后的那块蚕豆地里，随手扯了一把蚕豆叶，蚕豆叶有三片叶的，也有五片叶的，母亲交错着把它们叠加在一起，找来一根长绳，绕着叶子中间的茎捆绑几圈之后，仍有半截线留着，用手拎给我，告诉我用手拎着线，用脚踢那一簇蚕豆叶就行了。母亲告诉我说，她小时候就踢过这样的“蚕豆叶毽子”也很有趣。我很不以为然，出于无奈，也只有玩这样的“毽子”了。一大簇“蚕豆叶毽子”，可比鸡毛毽子沉重多了，并且踢着踢着，叶子就被慢慢地踢落了，到后来只剩下了叶柄，一点都不好玩。于是，我和妹妹又去缠着母亲要鸡毛毽子……

又是一年蚕豆花儿香，虽没有好闻的花香味，但却带有十足的蚕豆清香。此时，油菜花儿已竞相开放，而麦苗却还没有吐出麦芒。万物皆有时节，年复一年地生长，而母亲却已悄悄地老去。趁着春日阳光温暖，我学着儿时母亲给我做的“蚕豆叶毽子”，也做了一个拿给母亲，母亲拿在手里看了很久，自言自语道：“你们小时候，我也给你们做过……。”我默默地站在一边，像小时候那样踢了几脚，踢的时候叶片仍旧一颤一颤地，声音仍然是“啪、啪、啪……”。母亲笑了，笑声回荡在庭院里……

（通联：钟祥市东方之星外国语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