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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山顶，总要从山脚下开始。

  我每次爬象山，也不得不从山脚下起步。这里没有缆车。当然，也不需要缆车。

  因为象山并不高，也就160多米；也并不大，南北长不过600多米，东西宽也只有200多米。一座小小的山，在绵延300多里的荆山山脉中，确实太微不足道，甚至有点渺小。而且，它好像是逶迤的荆山丢在汉江边的一段余脉，似乎可有可无。但是，多余的，并不等于无用的。或许，它比主要的更独特，更具吸引力。

  象山山势比较平缓，有些像一头卧着的大象，让人感到十分敦实而又可靠。大块大块裸露在外的青石十分坚硬，经受了亿万年的风吹雨打，虽然表面沟沟壑壑，但仍然流露出无比自信的样子。密密麻麻郁郁葱葱参天的松树、柏树，让自己繁密的根须在浅浅的土层和石头间苦苦地挣扎，艰难地寻找着可以养活自己不多的水分和一点点有用的可怜的营养物质。可能岩石缝里最适合生长的除了野草，便是生命力极强的松树柏树了。在如此贫瘠的石头山上居然能长出这么多这么大的松树柏树，确实让人惊叹，惊叹大自然中普通生命的不易与顽强！

  偌大的荆山还算有良心，并没有把象山孤零零地扔在这里不管，不知什么时候在它的东面，放下了一座相貌长得十分相似的山。也许造物主在里面安放着我们不知道的神秘的镇山之宝，人们便称它为东宝山了。或许受东宝山的感染，或许人们担心象山闹情绪，有时也会不经意地把象山称为西宝山。两座山眼力都很好，至少是一点五吧，隔着几里的距离，都能脉脉含情彼此遥遥注视着，把对方的每一个小动作和表情的变化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当然也能看穿彼此的心思。从此，象山不再孤单，东宝山也不孤独。它们还真有点像一对患难与共不离不弃的夫妻。

  象山很早的时候并不叫象山，而是叫蒙山。蒙，有启蒙、朦胧、承受等之意，似乎比“象”的内涵更加丰富。为什么蒙山叫得好好的，突然要改成象山呢？据说是因为南宋时期的大理学家陆九渊，也就是象山先生曾在这里为官并筑坛讲过学，时间并不长，仅一年多时间，但盛名远播。讲经台的遗址至今尚存。为了纪念这位大贤，也许是他接任的朋友或学生，便玩魔术似地将蒙山变成了象山。

  我在想，春秋时期的大思想家、大哲学家，道家的重要创始人老莱子先生曾在这里隐居著述，北宋时期的文学大家欧阳修、“三苏”、黄庭坚也曾在这里流连，各自留下了千古名篇，为什么没有把象山也改成“老莱子山”“欧阳山”，或者是“东坡山”呢？

  古时候，蒙山一带一定雨多、雾多、树多、观多、神仙多，山上山下满是仙气，故称蒙山。或者，是哪位高人为了教化这里的山民，将这座曾经无名而又魅力十足的山称作了蒙山。

  其实，在大江南北，有不少大山称作象山的，如浙江的象山，桂林的象山等等。也有不少大山称为蒙山的，如山东的蒙山，安徽的蒙山，广西的蒙山等等。但是，不管世事如何变化，它们都坚守着自己最初的名字，从一而终。

  我还是更喜欢蒙山这个名字。

  最近，我又登了几次象山。试图越过山脚，但是不行，我没有一双会飞的翅膀，还是不得不老老实实从山脚下开始。山脚，是登山越不过的一道坎，也是起点。不管是圣人还是平民百姓，登山都不得不从山脚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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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山脚下登山也好，登山前正好可以放松一下，尽情欣赏山脚下的四大名泉，还有文明湖，以及泉水化成的小河。

  有好山有好水，才算风水宝地。只有山而没有好水，就像一个人只有骨头血肉而没有灵魂一样，只能算一座缺少灵气的没有生命力的山。

  山水相依。造物主真是了不起，在造象山的时候，并没有忘记赋予它灵魂。在象山的东麓，由南向北，一字排列着惠泉、龙泉、蒙泉和顺泉四大名泉，千百年前便已名扬海内外。

  有了水，象山就活了，就有了生命，有了灵性。

  也是，智慧的古人给每一个本来普通的泉都构想了一个神奇的来历和传说。传的人多了，看的人多了，文人墨客赋诗题字多了，想不一鸣惊人都难，普通的泉便成了名泉。

  不过，象山脚下的四大名泉，确实都有其独特之处。

  蒙泉，一个很诗意的名字。蒙泉，因古蒙山而得名，是蒙山脚下最早被打上人文印记的泉。蒙泉的水在四泉中最盛，也最清。说盛：无数泉水拼命挤出紧密的石头缝直往上涌，如调皮的小孩子在泉池中翻滚、欢闹、沸腾，时不时还汩着一连串的小泡泡，闹够了便悄无声息地直接奔入身边的文明湖；说清：几尺深的泉水，没有一丝杂质，没有一点浑浊，透过泉水，可以清晰地看到汩汩的泉眼向每一个欣赏它的人眨着玩皮的眼睛，默默地向人们倾诉着内心的秘密。

  我与泉眼久久地对视着。或许，我们的心是相通的。我也能听清楚泉水在悄悄地告诉我什么。我禁不住缓缓地弯下腰，单膝跪在泉边，伸出一只手，静静地感受深冬泉水的温情。或许，这洁净而温暖的泉水还可以洗涤我的心灵。

  有水惠于民。惠泉，由此而得名。凡与民生有关的，似乎都与植物有关，惠泉也不例外。若大的泉池里神奇地长满了茂密的水草，一年四季不枯不萎，青色如釉。有人一定会问，冬天水草不会冻死吗？不会的，因为惠泉的水冬暖夏凉。一尺多长青青的水草，似乎也善解泉水之意，随着清澈如许的泉水向一个方向，轻轻地不停地摆动着它们曼妙的身姿，给本来就神奇的泉水更添了几分神秘的美感。悠悠的泉水，自古以来不知浇灌了多少土地，浇灌了多少土地上的五谷杂粮，也浇灌了多少渴望丰收的老百姓的心田。
（通联：市人大常委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