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早已沦为了一片废墟，但每次回老家，我总会到老屋宅基上转一转，这里有许多让我难以忘怀的人，有太多令我难以忘怀的事。

老屋是土改时分给我们的，共有6间屋。前面厅堂和东厢房盖的是茅草，厅堂很小，进大门后，没有墙，直通天井。

老屋后面的园圃，周围高，不通风，好多菜不长。祖父就在离我家200来米的东南方的空地上，开荒种地。没有水，祖父就在低洼处挖了一个小坑，浇菜的水不怎么愁了。后来，我把这个坑不断加大加深，颇像一个小池。把钓的、捕的鱼放进去，放进去的鱼不少，但好像没有吃过。夏天，鱼在水面游，老远听到人的脚步声，一阵水响，会快速沉入水中，许久后，再浮到水面。每当这时，我就会涌上一种莫名的兴奋。

1977年正月，我家将老屋拆了，将原来朝南的屋换了一个方向，朝东。建了两套明3暗6的房子，大小12间，长长的一排。“像队里的仓库。”父亲颇为自豪地说。祖父母有了自己的房间，年纪大点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房间，这是前几年做梦都不曾想到的。

最南面的一间，是我的房间，一年后，成了婚房。除了东面的窗户外，南面还开了一个小窗，通风、光线好。结婚前，族弟德银帮我用石灰拌锯沫将新房粉刷一新，他用铁丝、芦席帮我将新房吊好顶，用报纸糊好。我敢说，在土墙做的房屋中，我的新房装潢得是很漂亮的。1978年我结婚后，两个女儿都在这里出生，她们在这里蹒跚学步，她们在这里呀呀学语，度过了难忘的童年。

大约1984年，我买了一个上海产的金星牌黑白电视机。晚饭后，妻子拿出插座，将电视机搬到窗前。不少人都会到我家门前看电视。

房子建好后，我们在屋后挖了园沟，屋前、园沟后栽上树。榆榔、刺槐居多，也有梨、桃等果树，还有冬青等风景树。树很快就长大了，不几年就冒过屋脊。到了春天，桃红梨白，自然有了诗意。特别是我的房间前面的一棵梨树，树冠好，颜色纯。妻子听《梨花颂》，总会提到那棵梨树。春末夏初，刺槐花开了，浓郁的花香传得很远，蜜蜂嗡嗡地闹着。祖母常常去采摘刺槐花，打上几个鸡蛋，做一盘槐花鸡蛋饼。现在口里好像还留有槐花鸡蛋饼的余香，可祖母已去世20多年了。

搬进新房后，祖父只过了一年就去世了。大妹、二妹相继出嫁，大弟、二弟、小妹相继考取中专。老屋与新屋一起诠释了什么是生老病死、生生不息。1986年，妻子和两个孩子也到了拾桥，两套房子逐渐空起来了。父母承包了别处的农田后，也很少回家。偌大的房子有时就只剩下祖母一人。

1988年暑假，我们又搬家了。自此，老屋就和我们没有什么关系了。

老屋确没有什么了，但我仍对老屋充满了怀念。

（通联：西山林语丽景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