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和连翘的母亲都在一块干活。平日里,张家长、李家短,仨瓜俩枣的,两家经常走动。
院子里的小伙伴们,名字也都打上了时代的烙印。对门东头裁缝家的姐弟俩名为:爱民、爱兵;西头司务长家的三姐妹名:凌云、凌飞、凌燕;隔壁唐家三个女孩名:芍药(在武汉)、海棠、连翘;我家“军队”多:建军、新军、红军,自然是最具实力。
那时候住的都是平房,街坊邻里们,每天打开门就能见面寒暄,孩子们也是每天呼朋引伴,特别亲热。
我六岁那年,我家又搬到丫巴堤(沙洋汉江大堤副堤)去了。好在距离连翘家不远,仅仅只是隔着大堤,倒也不妨碍我们平日里一起玩耍。
1974年,我和连翘一起报名上小学了,正好也分在同一个班。班主任老师是个女的,三十岁左右,姓甄。她是一位开朗洋气,眼睛很会说话的上海知青。
虽说四岁就认识连翘,不过我和连翘的脾气秉性却是大相径庭。她外向豪放、古灵精怪,我内敛胆小又保守。她爱美会打扮、呼朋引伴,我淳朴低调,不爱热闹。
二年级上学期,学校组织国庆节上街庆祝演出,我和连翘都被选上了。舞蹈队的老师很严肃的对我们训话:“这次演出是政治任务,必须严肃对待,坚决不能笑场!”
演出时,我们每人扎着两个小辫,斜跨着带有五角星的军绿色书包,手持毛主席语录。男女两队同学交叉前进,边唱边跳:“别看我们年纪小,学习起来劲头高。马列主义记心间,毛泽东思想放光芒。帝国主义纸老虎,社会主义永向前!”
演出期间连翘有几次笑场,我还曾义正辞严地呵斥过她。演出结束后,我在班上总算找到了一些自信和存在感。
三年级开始,学校组织开办学习小组,我和连翘分在了一个组。每天做完作业后,连翘就带着我,翻过电影院的铁栅栏偏门,进去看电影。为此,我和连翘的花裙子还被戳破了好些个窟窿。
那时候放映的电影几乎都被我俩看过:《阿凡提》《精武门》《智取威虎山》《沙家浜》等等。
我和连翘还摸索出了逃票经验:通常要等电影开场有一会,查票的松一些,我们再进去。等到电影放映到三分之一,我俩就可以踏实安心地看完电影了。
电影院负责查票的胖伯伯是连翘班上男同学的父亲,其实他早就知道我俩经常蹭电影看,只是睁只眼闭只眼,没有驱赶我们两个“小鬼头”出场罢了。
每次看完电影后,我和连翘都会回味剧情,并且扮演剧中的人物,印象最深的是连翘扮演的阿凡提。
她找来一床条纹床单,裹在身上当做衣服,再戴上他爹的鸭舌帽。最可笑的是,她偷了海棠姐姐的两支毛笔,用笔头做了两撇小胡子,还真有些像模像样,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因为连翘,我被打过。那是小学四年级的一个中午,连翘邀我去附近的农建大队摘桑葚,走了大约有三里路才到桑园。看到满树的桑葚,乐坏了我们几个小家伙,于是每人骑上一棵树就开吃。不知不觉地上课时间就过去了,等我迈进家门时就收获了父亲的扫帚棒。
(通联:市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