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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似桃花源

时间:2020-12-23 11:30     来源:荆门文学     作者:鲁定平    点击:

        一
        每个人的心中都会装着一个世外桃源的美好梦想。
        许多人为了寻找梦境中的世外桃源,不知踏破了多少双“铁鞋”,但是,依然久久地在梦境中徘徊或游离。
        其实,心中只要有一个精神上世外桃源便已足够了。可是,不经意间我却从梦境中的世外桃源一下子“误入”到了现实中的世外桃源。
        尧治河,便是真真实实的世外桃源。
        究竟是梦境中的世外桃源美呢,还是真实的世外桃源更美呢?我觉得,伸手便可触摸的似乎更好。
        陶渊明老先生描写的世外桃源,居于不为人知的深山中。正好,尧治河也藏在荆山山脉深处的“闺阁”中。举目四望,八方的大山一起奔涌而来:有的壁立千仞,直入云霄;有的缓缓流泄,轻轻入怀;有的连连绵绵,相拥而行。每一座大山,都有它的独特个性和气质。不管是悬崖峭壁上,还是缓坡上,或是小河边,绿色的、黄色的、红色的、紫色的、玄色的,树叶和野草,在深秋如神的笔下,都被描绘得多姿多彩、热情奔放,让人忘了置身何处,忘了季节的转换。
        这里的水,一定不输于陶渊明先生笔下的水。尧治河的水,来自远古,来自地心,来自尧帝,便有了灵性,有了生命。尧治河的水潭不只陶老先生笔下的一个,据说在不到十里的小河上不下十个。我虽然没有较真地一个一个去数,但我相信当地人的话,相信他们不会打诳语。如果你沿着小河的栈道或石阶漫行,山泉、瀑布常常不打招呼,突然从山上哗哗飞泻而来,或从山底汩汩涌出,在某一处便聚成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深潭,但不知道是否有汪伦的潭水千尺之深?潭水极不安分老实,甚至还有点喜新厌旧,有些顽皮,总是这潭望到那潭好。在这个潭遛了几圈后,便迫不及待地匆匆离开,再去寻找另一个心中更好的潭,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碧绿清澈的水,或带着地心的温热,或带着深秋的凉意,没有一点杂质,没有一点私心,滋润着这里的万物。
        这里的百姓,从远古而来,帝尧之前许多人便生活在这里,比秦时避乱的百姓更古老。小村子一百多户人家早已从破败的茅草屋搬到了漂亮的大别墅,现代生活的新元素,早已赶走了过去的落后和愚昧,深深地植入到了他们每一个鲜活的细胞中。不知有汉,更不知有魏晋吗?不是。不需要走出大山,他们便对大山外世界每一分钟的变化都了然于胸。山外有的,这里都有;大都市有的,这里也都有;而尧治河有的,山外却不一定有。富足的物质和丰厚的文化,滋养着他们的心灵,精神便也富足了。
        是啊,好山好水出好境,更会出好人。
        我不想把这里的秘密告诉当地的“太守”。我不希望大家去打扰了这里人们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深秋,这里不见桃花,也不见成熟的桃子。但是,没见到的东西,并不等于不存在。一定有一片很大很美的桃林,隐藏在大山的深处,也隐藏在尧治河人的心中。

        二
        如果没有尧帝,没有丹朱,会有尧治河吗?或许有,或许没有。
        小河肯定是有的,只是可能不叫尧治河,而是叫“王治河” “李治河” “张治河”,或者其它什么河。
据尧治河的人说,丹朱为了避舜,自我流放到了莽莽荆山深处。另一说则是丹朱被舜所流放。不管是为了避舜还是被舜流放,既是丹朱的幸运,也是尧治河的幸运。丹朱虽然是尧帝的长子,可又是一个典型的“官二代”。官二代有的坏习惯,在丹朱的身上都有:仗势欺人,游手好闲,花天酒地,不务正业,违法乱纪,不求上进。是啊,作为当时最大的官二代,即使躺在父亲的“功劳簿”上也可以衣食无忧,甚至比别人过得好上许多倍。好在,来到尧治河后,丹朱可能被这里的自然山水感染了,或者是被这里纯朴的民风感化了,拟或是悟透了尧帝舜帝的良苦用心。在这里,丹朱洗心革面脱胎换骨浴火重生,变成了另外一个生动而又高尚的丹朱。他静下心来,也安下心来,带着当地的黎民百姓治山治水治事。山绿了,水净了,恶龙也被降服了,老百姓过上了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太平日子。
如果没有丹朱的流放,爱子心切的尧帝也不会千里迢迢到穷山恶水而又偏僻的尧治河来寻子,这里也就不会留下许许多多尧帝的足迹和感人故事,尧治河也就可能不叫尧治河了。这里的老百姓不知还会在恶龙的欺凌下忍辱负重过着什么样的苦日子?
        我在猜想,尧帝寻子也许是在某一个炎热多雨的夏天。当他老人家看到这里大山阻隔,山涧堵塞,洪水泛滥,老百姓衣衫褴褛,食不果腹,面黄肌瘦,身体羸弱,生活极其艰难,有如水深火热,便十分气愤地立刻招来天兵天将,劈开了挡水的大山,惩戒了兴风作浪的恶龙,也深深地感化了丹朱冥顽如石的心。丹朱变了,这里的山变了,这里的水变了,这里的人也变了。为了感念尧帝的恩德,小河的名字,悄悄变成了“尧治河”。
        山造水势,水助山势。信马由缰尧治河边,我常常被这里的山势和水势所震撼!绕着绕着,一座好好的完整无缺的大山,陡然间就被“轰”的一下劈成了两半,似乎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陡峭的山壁,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刀斧”痕迹。当然,也留下了许多顽强的小生命,如野草,如小树,让陡峻贫瘠的山壁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温暖与赠与。
        滴水穿石。其实,这里指的是小水,是细水,如果是大水呢?那就可以开山劈地了。这里的水,不仅仅喜欢从山底的泉眼冒出,从地下河里涌出,还常常出其不意地从山腰或山顶飞出,形成一道道气势磅礴的高山瀑布,然后一头栽入潭中,再陡然汇入河里,拧成一股股巨大的水流,如万马奔腾,一泻千里。被陡然劈成两半的大山,不知是从内心感激河水呢还是责怪河水?
看来,即使再坚硬的石头,再高大的山,在水的面前,都有点无可奈何。

        三
        从神话回到现实,天兵天将幻化成了当代的百姓,百姓又变成了古代的愚公。愚公精神便成了尧治河人的一种精神象征。
       天兵天将开山劈地是神话,愚公移山是神话,尧治河人治山治水治贫,则是一个现实版的“愚公移山”神话。
      生活需要创造与付出。陶渊明老先生笔下的世外桃源,也不是天生的。避秦时之乱来到这里的族人,不仅路上历经了千难万险,即使找到了这么一个好去处,要安身立命,过上衣食无忧、富足自在、幸福快乐的日子,想必也要用自己的智慧、毅力、坚韧和双手,还有心血甚至生命来作交换。
        尧治河的百姓中,可能有尧帝的后裔,也可能有愚公的后裔。至少,愚公搬山的精神,在尧治河的人身上一直闪着耀眼的光芒。
        大山的肚子里藏着无尽的宝藏。五颜六色的磷矿石在大山暗无天日的肚子里憋得久了好难受,总会在雨雾濛濛的夜晚,偷偷地溜出来,透一口山外清新的空气。漫山的磷火,成群结队地在山间游荡,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忽明忽暗,老百姓一定曾误认为是传说中的“鬼火”。但是,尧治河人并不怕鬼,没有被鬼火吓倒。他们拿着铁钎,扛着铁锤,背着炸药,还有老愚公小愚公的冲动和胆量,上山捉“鬼”去了。据说有不少年轻的生命被“鬼”拽进了山腹,再也没能出来。但是,他们的生命却化成了如金子般的磷矿石。一座座青山变成了一座座金山。那些闪着暗红色光泽的磷矿石,会不会是他们的鲜血染红的呢?
        一座一座高耸入云的青山,总是手牵着手,身挤着身,好像故意要挡住尧治河人的去路。大山,有时是财富,有时又是障碍和绊脚石。往左,左边是大山;往右,右边是大山;往前,前面是大山;往后,后面也是大山。大山和尧治河人捉了几千年的迷藏。尧治河人再也没有闲心和耐心与大山捉迷藏了。像愚公一样把大山搬掉?可是山太多太大,不是子子孙孙一下子就可以搬完的。时间可等不起。不管大山同不同意,应不应战,尧治河人又拿起铁钎,扛起铁锤,背起炸药,与一座一座大山叫起了板,拼着老命小命和它们开始了贴身肉搏。皇天不负苦心人。不怕死,不服输的尧治河人,终于用他们无数的汗水和鲜血,还有智慧和勇毅,在十多坐大山的屁股下凿开了一个个通向外面世界的“大窟窿”。当第一个大窟窿被凿开的一刹那,尧治河人的眼前一定会豁然开朗,那种感觉应该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从此,尧治河与外面世界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许多、许多。至今,尧治河人溅在石壁上的汗迹和血迹,似乎还依稀可见。
        滔滔的尧治河水,不舍昼夜地从高山倾泻而下,日夜发出震天的轰鸣声,震彻着绵绵大山,也震彻着尧治河人的心灵。水声如琴声,动人,也好听,但是如果捆着肚子听,饿着肚子听则一定很烦人!圣哲老子说:水利万物。我们为什么让养育了我们祖祖辈辈的好水白白流走呢?他们又一次把自己变成了愚公,用愚公的“笨办法”,肩挑背扛,一砖一石,硬是筑起了几道高高的大坝,建起了一座一座小水电站,波光粼粼的清水一下子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金水,为尧治河人带来了照亮深山沉沉暗夜的无限光明。
        如果愚公走下神坛,到尧治河四处转转,四处看看,一定也会竖起大拇指频频点赞的!

        四
        当山水植入了丰富的文化因子,便会呈现出独特而持久的生命力。
     一脚踏入尧治河的地界,一块高大的明黄色的石头耸立在村头。中间雕刻着一个硕大的金色“尧”字,周边则刻满了各种字体的红色小“尧”字。我在想,大“尧”代表了伟大的尧帝,小“尧”是否可以代表了他的子民,代表了尧治河人呢?满石头大大小小的“尧”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背后河边不远处一块高大的石头上,则刻着“尧帝神峡”四个行书大字,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左手的石壁上还有十多块浮雕,生动记录着尧帝的圣迹。
        回溯到十里神峡的源头,高高的山腰上,尧治河人建了一座规模宏大的尧帝祠,祠里供奉着伟大的尧帝神像,展示着尧帝的丰功伟绩,一年四季香火鼎盛。朝拜者有尧治河人,更多的是跋山涉水远道而来的山外香客,当然,其中也有我。一个数千年前的帝王,人们如此怀念他,不知尧帝泉下有知,会不会被深深地感动?
        山脚下是一个碧波荡漾的高峡湖泊,湖面和大坝上,亭台楼阁,古色古香,处处散发着尧文化的厚重气息。特别是大坝上的风雨亭,廊柱上,栏杆边,天棚上,都巧妙地镌刻着古时候的象形文字,当然也有现代文字。有篆刻的“风调雨顺” “天地人和”等等。象形文字有点像天外密码,我无法破解,但是我猜想,每一个文字,都表达了尧治河人美好而朴实的愿望,也尽情抒发了尧治河人对尧帝的深深感念。
        尧帝神峡的中段,有一个神奇的藏经洞,溪水沿着数百米长的山洞缓步而过,两边摆放着一部一部石刻的经书。《易经》《诗经》《道德经》等等,很多流传千古的经书,不知被哪位贤达的古人收藏在了洞中,时时诵读,时时研究。潺潺的水声,似乎是这位先贤从古时候传来的朗朗诵经声。大山在静静地聆听,尧治河在静静地聆听,尧治河人更是在静静地聆听。我也在静静地聆听,好像听到了诵经声中一种超然的禅意。
        尧治河人没有忘记给他们带来财富和幸福的宝贝石头。亏他们也想得出来,搬着沉沉的石头瓦片木料,还有钢筋水泥,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爬到尧治河的最高峰,海拔1700多米的梨花山上建起了一座磷矿石博物馆。也许他们觉得,最高处才可一览众山小,才不会迷失自我,迷失方向。其实,这也是尧治河人的一种眼界和胸怀。他们把各种各样的磷矿石像神灵一样供奉着 ,保护着,膜拜着。磷矿石带给尧治河人的每一点好处,每一点改变,每一点感受,还有最初的不理解和许许多多的误解,在这里,博物馆都会慢慢告诉人们,告诉青山和绿水。
农耕博物馆则记录了尧治河人数千年来不同寻常的农耕历史和农耕文明。从刀耕火种,到现代耕作;从肩挑背扛到现代运输;从原始渔猎到工业文明;从古老的当铺到新兴的资本市场,等等。大山里独特的农耕记忆和现代文明,在这里交汇,在这里碰撞,也在这里被一一收藏。
        生存与破坏是一对孪生兄弟。亿万年来,尧治河的山,尧治河的水,尧治河的天,尧治河的地,一定与苦苦谋求生存的尧治河人发生过极大的矛盾和冲突,甚至是生死对抗。但是,尧治河人最后作出了让步,把破坏的山,破坏的水,破坏的石头和树木,都精心地一一修复,小心翼翼保存到了地质公园。这是一种警示,更是一种对自然的敬畏和尊重。
        还有神奇的老龙洞,深奥的对弈园,仙乐飘飘的聆音桥,感人的尧帝寻子园,等等。一幅波澜壮阔的尧帝文化长卷,深深地印在了尧治河美丽的山水间。

        五
        如果说朝阳给人希望,那么,落日则给人更多的神秘感。
        远山峰峦夕照先。落日的余辉丢下近处的山岚,不期然给两山间更远的另一座山峰镀上了耀眼而神奇的金色。山上的树木、野草,还有石头,一下子都成了金色阳光的俘虏。好一个奇幻的金色山峰!它的心里一定在窃喜,而我却感到很好奇:阳光可以有选择的照物,是否也会有选择地照人呢?
        或许,在桃花源,天、地、人,与山外也会大不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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