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到山里看桂花吧，听说几 里路外都闻得到香味呢！”去年秋天， 友人电话约我。“好啊！”我爽快地回 答。 山里离城五六十里，不远，开车 个把钟头就到了。桂花树只有一棵， 两个字可以道出它的稀奇：老、大。 老是指树龄，少说上百年了。大是指 树身、树冠、树干粗壮，须几人合抱。 树身不知高多少米，名副其实的参天 大树。树冠大得惊人：一半遮住了农 舍，还有一半覆盖了大半个禾场。这 样大的桂花树若是到了花期，该是多 么的惊艳！有一年我和文友们进山 采风，曾造访过这棵桂花树。当时是 夏天，未看到桂花盛开美景。大家约 定，桂花开时再来一次，不论多忙也 不要错过花期。可是，回城后因为琐 事缠身，大多数人都爽约，未去山里 看桂花。我也不晓得成天在忙些什 么，早把那个约定忘在了脑后。友人 这个电话，唤醒了我的记忆，心里涌 起一股莫名的惊喜，仿佛即将去看的 不是桂花，而是一个倾心已久的女 子。 当晚饭后散步，在浏河岛遇到一 个好久不见的熟人。寒暄几句，他突 然拍着我的肩膀说“：哎呀，对不起对 不起，我把你忘了！”我有点莫名其 妙“：没有忘啊，这不是一见面就认出 来了？”他解释：“不是这意思。告诉 你个喜事，明天我孙子满月，中午在 宾馆请客，请柬都发出去了，就是把 你忘记了……”“啊，有孙子了？”“这 大的喜事真不该把你忘记，我这时就 算面接了，明天中午去喝酒！”我满口 答应：“好啊好啊，孙子的满月酒该 喝！”“那就明天中午见啊！”熟人握着 我的手一摇再摇，生怕我忘了似的。 离开浏河岛，我才想起明天看桂花的 约定，赶紧掏出手机临时通知友人， 推迟进山行程。 满月酒喝到下午一点多钟才结 束。带着醉意回家，刚进门手机就响 了。一个已退休的老领导通知我： “明天上午我们××协会召开成立5 周年纪念大会，特邀你参加，一定要 来捧场啊！”“明天……”我话还没说 完，老领导语气严肃地说：“怎么，现 在是专家了，我都请不动了？”我赶紧 回答“：老领导亲自电话通知，是重视 是抬爱呢！我来，一定来学习！”翌日 纪念大会开了整整半天，中午少不了 聚餐。下午几个铁哥儿拉我打牌，战 至半夜方散场。 早晨还未起床，意外接到一个 活：某企业要拍摄一部电视专题片， 老总指定我撰写脚本，限期三天内交 稿。这是有偿服务，比看桂花更实 在。吃过早餐，我打车到企业采访， 收集相关素材。接下来两天紧赶慢 赶，第三天下午交出了脚本。第四天 上午又到企业听取反馈意见，下午对 脚本做局部调整修改。交稿后老总 设宴感谢，晚上酩酊大醉而归。 一个星期过去了，再约友人进山 看桂花。山里在修路，走走停停，停 停走走，中午时分才到达目的地。来 到大桂花树下，不见一朵花影儿，只 闻绿叶沙沙叹息声。 农家大嫂替我们惋惜：“满树桂 花前几天才谢完，你们怎么不早点来 呢？” 我和友人无语，心中却满是怅 然。 真遗憾啊，这一个多星期的忙忙 碌碌，竟然错过了心仪好久的美景！ 回想这忙忙碌碌的一生，错过的又岂 止是这一树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