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 年底，一个天气还算暖和的傍 晚，我如约来到龙泉公园，默默站在门 口， 眼神不放过每一个从象山大道南边 走来的人。 时令已入大寒，从公园里流出的竹 皮河水能听到些许响动，可天色还是黑 得快，没有多久一会儿，来的人就只能看 到一些身影了。 我想，不会爽约吧，说好 7 点的，怎么还没有来呢，临时有事应该 打我电话呀。 正在我这样想时，从我的 身后，闪出一个我只会过一面的熟悉人 儿，她扎着马尾辫，面容清和。 我和她是前不久经朋友介绍在饭桌 上认识的。 她在掇刀一单位工作，有过 一次短暂婚史，无孩，平时爱好文学，现 在双喜村她父母家住。 我有些心动，便 约好了那天晚上到公园里单独再次相 见。天色晚了，公园里出来的人比进去的 明显多了。 我俩没言语，但心有灵犀地 一同从门囗向园里走去。园内一直向前， 山上有亭，我们没有去，而是向右漫步湖 边。湖名文明湖，边有杨柳。她说，已和妈 说了，要我正月初二去她父母家走一趟。 这一天下午，我从石化坐公交车，在 天鹅湖下。 依她所说的方位，我沿虎牙 关的山坡，向双喜村走去。 坡上山体祼 露，俱是青石。 向南望去，荆山余脉在我 立脚处已尽，遍布的白石渐渐匍匐在丘 陵和田野。 苍茫的天底下，横着几个萧 瑟的村庄。 只有虎牙关出口的大路与荆 沙公路的交汇处， 有几栋像样的楼房。 我上坡走到双喜村口， 她在村口等我。 进村都是土路，好在这几天没有下雨，道 路不泥泞。 路旁的农舍，都是朝向不一 的单门独户的低矮平房。 时候已立春，刚到她家院前，她妈已 在门口等候。 进得院，她妈忙不迭地把 我引进火炉房，一边热情地说着外面好 冷，一边用火钩打开炉门，往炉里添着木 柴。 炉火中的敞口，烧着的水壶向外冒 着热气。排烟管从炉膛靠墙的一边引出， 直直伸向房顶，然后折向墙壁穿出。 火 炉房的门，随着她妈一进一出的忙碌一 开一关。 开的时候，可以看到门上贴有 一张红纸的画像。 我看了几次，确认是 关羽。唐代的尉迟恭守过荆门。三国关羽 守着刘备借来的荆州时，一面要防着东 面吴国的西觑，一面要顶着北方魏国的 南犯，终日在长江边的荆州和汉水滨的 襄阳之间 200 多公里的荆襄古道上来 回奔波。 途中的荆门城应该是他重要的 扎寨地和主要的歇息处。 可以想见，关 羽的每一次来回奔袭，到了荆门虎牙关， 从赤兔马上一跃而下，将一身的劳顿融 进青龙偃月刀，掇于石上。 晚饭后，天上没有月光，城里的公交 车早已停了。 她把我送出家门，送出村 庄，一直送到天鹅湖边。 从村里到天鹅 湖，她带我走的是另外一条山路。 走上 这条山路时，她说，这就是荆襄古道，古 时候是荆州到襄阳在荆门的唯一道路。 这时，山中万籁俱静，借着夜光，我看见 山中古道上，两旁树木的浓荫下，一条三 四米宽的泛着白光的石子路，依着山势 缓缓地通向城中。 林中的鸟都歇了，山 脚下的荆门城灯火一片璀璨。 在天鹅湖 边，我说，你回去吧，我回去的路都是亮 光。 她说，周末去我单位看看，我在那里 等你。 她站在湖边，一直看着我向东宝 山旁的白云路走去。 我走一段，回头一 看，借着路旁橘黄色的灯光，她还站在湖 边，面向我回去的路，直到我转向后再也 看不见她了才离开。 新年上班后第一个周末上午， 我在 铁路大桥下化工厂的站台， 坐上起点来 自中转库的公交车，去了掇刀。上车时人 很多。 一路上经文化宫过白云路一个个 站台，到虎牙关后，车上的人就没有几个 了。再往前的路也没有城区那么平坦，路 面上碰到坑洼处，公交车竟然抖动起来。 好不容易挨到终点站， 她已在站场等我 了。站场内很空旷，依次停着几辆返回中 转库的车。 车停稳后，她径直走向车门。 我从车上下来， 停车坪内到处都是诸如 果皮、瓜子壳、饮料瓶等类垃圾，间或还 可见到狗和小孩拉的屎尿。 我不得不小 心翼翼地绕着走向站场门口。出车站后， 我停住了脚步。从荆门城区过来，到掇刀 车站后，有两条大马路，一条通向荆州， 一条通向沙洋。 路两旁大多是面向马路 的平房，很少有两层以上的建筑。 她说， 单位在闸的那边，沿 207 国道。 她还说， 掇刀马上就要成立一个区了， 区政府规 划就建在这，将来要发展的。 今年的冬至日，她给我发一微信：晚 6 时到掇刀石中学对面的关公酒楼参加 文友聚会。 是啊，十几年过去了，通过她 我认识了像她这样不少的一帮人。 他们 不为常人所知， 却自带光芒地活在我身 边。 他们习惯以文字取暖， 抵御平日风 寒；以文字为剑，劈开眼前荆棘；以文字 为酒，抚慰深处孤独；以文字为药，疗治 曾经伤痛。一年之中最长的今夜，我又将 在不惧怕中度过了。很多时候，我觉得他 们又是掇刀温暖的符号。 我依旧向铁路 大桥下的站台走去，化工厂早已搬迁，接 着建起了月亮湖广场和洪源家居市场。 我坐上 10 路公交车， 车沿着白云大道 向南驶去，过虎牙关后，紧接着就是星球 中心、体育文化中心、朝晖御苑、亿达花 园、 城市春天……到掇刀以前的转盘以 后，这里现已建起了人行天桥。车向西进 入深圳大道， 快到万达广场和生态运动 公园时，10 路车便转向白石坡大道和长 坂坡路一站一站地停靠去了。
        （通联：市白庙路 50 号中国石化管 道储运公司荆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