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 ７０ 年代初，我家 １１ 岁的长子 已上学读五年级。学校庆祝“五一”节他要 上台表演节目， 老师要求统一穿白色衬 衣。天真幼稚的儿子回家就哭着向他妈妈 讨要。 他妈妈心里既喜又愁：喜自己历经千 辛万苦抚育的儿子如今能上台演节目了， 愁的是去哪里弄一件白衬衣？当时我们家 里五口人，我工作在外收入微薄，屋里只 有她一个人挣工分，年年超支、月月缺粮， 个个身上穿的是补丁衣裳。儿子长这么大 了还没穿过一件新衣服， 穿的都是改缝 的。若说口粮不够吃，可以喝碗凉水、吃个 萝卜去出工，可儿子硬要件白衬衣，这该 怎么办，去哪里弄？ 娃子要、时间紧，他妈妈只有沿村家 家去借，出了西家进东家、问罢张伯询李 叔，都是同一个答声——没有。无奈中，他 妈妈又静下心来，将这方圆十里八乡的百 来户人家与儿子同龄的伢、平时穿的衬衣 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演绎了一遍…… 突然眼前一亮，嘿，三队的九享不是常穿 件白衬衣吗！于是，她不顾天黑路滑，路上 刺林杂草， 脚下有踩着毒虫蟒蛇的危险， 朝九享的家跑去。尽管在途中一脚踏进了 淤泥、满身沾满了泥水，但仍汗流满面地 跑到了九享的家并用力敲开了他家的大 门。 九享的妈妈也是个热心快肠的人，一 听说这事，就急忙进屋将一件白衬衣递到 他妈妈的手中。 次日清早，看着儿子穿上白衬衣，系 着红领巾、背着书包、踏着晨曦一步一个 蹦跳地向学校奔去， 他妈妈高兴得满面 笑容。 实现土地承包、 喜获丰收的那个冬 天冷得出奇，大雪不停地纷飞，寒风好像 根根钢针刺进他妈妈的心底。 她昼夜牵 挂着在北京读大学的儿子， 还是五年前 给他改制的一件又小又旧的棉袄， 怎能 抵得住寒哦？ 于是她上街买了最结实的 布料、请最精湛的裁缝师傅、铺上最好的 棉花缝了件厚实柔软的新棉袄给他寄去 了。 儿子来信告诉她，他正冻得支持不住 了，穿着新棉袄，全身暖烘烘，顿觉得妈 妈就在他身边。 时至 １９９１ 年， 长子在赴西欧自费留 学的前夕，将他妈妈接到学校。 眼看自己 无数泪水、无数艰辛抚养成人的儿子又将 展翅高飞，心情虽说无比激动，但总觉得 儿子在踏入异国他乡的征途时还应该给 他买点什么。于是，她趁儿子去讲课之际， 独自花费自家售粮、卖猪的钱到商场给他 购买了当时最时髦的西服、衬衣、皮鞋和 密码皮箱。 尽管儿子再三责备，但他妈妈 却总是满脸堆笑。 （通联：京山盐业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