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为了寄托哀思，趁着休息 来为父亲扫墓。父亲去世虽然已经九个年 头了， 但他的音容笑貌和魁伟的身材，经 常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最让我记忆犹新的 是三十年前的一个秋收的日子。 星期天，我回家看父亲，那天无风，日 头很毒。 我走到地里，最先看见父亲那黝 黑的脊背，颜色一如脚下的黑土。老牛、木 犁，父亲在地里来回走，每趟只冲开三寸 宽的土，为了尽量犁深，父亲弯腰狠狠地 按着犁辕，亲昵地骂着，催牛用力。看着父 亲伛偻的身躯、干瘦的胳膊、鬓边的白发、 满脸深深的皱纹，我心里直发酸。 “爹，歇歇吧。 ” “歇啥，趁热嗮垡呢。 ” 那些泥垡子，黑油油的，散发着亲切 的气息。哦，一年年，一季季，这块地哟，父 亲翻腾过多少遍？ 爷爷翻腾过多少遍？ 爷 爷的爷爷翻腾过多少遍？ 点点滴滴，滴滴 点点，多少汗水渗进土里？ 仔细看那层层 土浪，多像一页页书。那书，祖祖辈辈用犁 头写成，字字行行都写着依恋和艰辛。 忽然一阵“突突”响，哦，海清也在犁 地，小四轮拖拉机带着四铧犁，每趟翻一 米宽，正风驰电掣般跑。 小伙子端坐驾驶 篷下，好神气，大红背心，火一样灿烂。 父 亲并不看他，仍弓着背，压着犁辕，用重复 过十万遍的几个简单词语催牛用力。我猛 地想到，如果父亲年轻四十岁，也开着拖 拉机风光风光，该多好。然而，父亲永远不 会坐进拖拉机驾驶篷里，只能跟在牛屁股 后，在这块小小的土地上，艰难地来回走， 直到走完他生命的旅程。 又一阵“突突”响，海清开着拖拉机过 来了。看见我，他笑笑掏出白毛巾擦把汗， 取出一瓶矿泉水，先让我，而后仰脸喝下， 然后又开车去了，扬起一片油烟。 我四下 一看，发现他的地从三面包围了父亲的责 任田。看来，只有等父亲做不动了，这块地 才能并入海清的大田。 到那时，黑土这本 书就要翻开新的一页。 现在，父亲离我而去了，这纵然是他 生命的另一种延续，而他留给我的除了思 念的痛苦外， 也给我带来深深的影响：父 亲一生太勤劳了，他教给了我善良、孝顺 与诚信。 时间不会让我忘却对父亲的追忆，父 子情深，血脉相连。清明时节，愿父亲在安 乐世界能够知道儿子对你的思念。 （通联：东宝区仙居乡中心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