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杨柳万千条， 六亿神州尽舜 尧”， 这是儿时外婆教我认读的关于春天 的诗句。 辞世近二十个春秋的外婆，你在 那个世界还好吗？ 和天下大多数女性一样，外婆是善良 勤劳而坚毅的。 在那缺吃少穿的年代，她 隐忍着苦处和艰辛，展示给儿女的永远是 微笑和忙碌。在温饱都成问题的当时，“读 书无用论”甚嚣尘上，许多和母亲同龄的 孩子都拗不过父母，早早下地干活，去挣 工分和口粮。外婆却据理力争，说服外公， 让我母亲及兄弟姐妹们念上了书。随着孩 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上学，原本并不宽裕的 家更是捉襟见肘。 １９６３ 年春季的一天下 午，在荆门卫校读书的母亲突然从学校跑 了回来。 外婆通过耐心询问才知道，母亲 手头没钱了，在学校好几天都没吃上饱饭 了。于是外婆东挪西凑了几元钱塞到母亲 手里。第二天天还没亮，外婆踮着一双“三 寸金莲”，艰难地护送母亲去上学，一直走 到双河曾集街头，千叮万嘱，鼓励母亲一 定要克服困难，用心学习。 如今，我母亲、 几个舅舅和小姨都靠读书、靠知识改变了 命运，才有了今天富足而静好的岁月。 外婆精巧的针线活闻名乡里，我小时 候穿的都是外婆做的绣花鞋。外婆的特色 农家美食也是众所周知，每顿饭菜虽然不 算丰盛，但却精细可口。每天蒙蒙亮，外婆 先把庭院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为我们做 早餐，她熬好稀饭，烙好软饼，配上几碟咸 菜，等着我们起床。 外婆从不让我们喝生 水，在那长长的夏季她总是先为我们烧好 凉白开，然后再单独生起柴炉，烧水冲泡 她珍爱的沱茶。泡好茶，端坐在竹椅上，轻 轻啜一口，这可是外婆最优雅闲逸的镜头 啊！ 无数个静谧的夏夜，我们依偎在外婆 的身旁，听着她絮絮叨叨，感受着她的慈 祥与和蔼。 外婆做事很有自己的主意， 拿得起， 放得下，干净利落。很多时候，我有什么心 事和困难，都会向她倾诉。我生女儿时，因 为难产，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时年 ７５ 岁 的外婆面临着交通不便的困难，毅然决然 地坚持去医院看我。外婆不但一丝不苟地 操持着家庭，呵护着我们，还无私地关爱 着乡里乡亲。 村里村外的农家有什么困 难，外婆总是力所能及地予以帮助。 她当 时担任生产队的接生任务，靠着娴熟的接 生手法和丰富的接生经验，很多难产的产 妇都被她从死神手中拉了回来。外婆有着 丰富的生活阅历，深谙做人的道理，她常 对我们说：人是累不坏的，年轻人力气去 了有来的；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姿；要文 雅，谨开口，慢发言；人要讲究面子，身上 没衣被人欺；要讲究卫生，多多活动，才能 身体好……外婆开阔的眼界、正确的三观 让我受益终身，直到现在我也尽我所能地 传承着这种家风。 ２０００ 年正月初六， 一场严重的带状 孢疹夺走了外婆的生命。 在这清明时节， 我生出万千怀想：外婆沧桑的皱纹、斑白 的头发、轻慢的细语、暖暖的微笑在这氤 氲芬芳的春光里一一浮现，不曾远去。 （通联：市文化和旅游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