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总会在同学群上传鳝鱼米粉制作 视频。米粉在熬好的汤里起锅，将漏勺在锅 沿上“当”地敲上一声，再用长筷敲打一下 竹捞，一碗爽滑可口的鳝鱼米粉齐活。 读高中时，学校正对门有家鳝鱼米粉 早点铺，鲜香味盖食堂几条街。进出校门， 总会深呼吸， 只有手头宽裕点的同学，偶 尔会去打打牙祭。 萍家境优渥， 经常在我们艳羡的目光 中出入鳝鱼米粉早点铺。 有一天早上我感 冒发烧起不来，被回宿舍拿课本的萍撞见。 她摸摸我额头，没言语，不一会儿端回一碗 鳝鱼米粉，要我赶紧吃，吃完感冒就好了。 那是我第一次吃鳝鱼米粉，挑去骨头 的鳝鱼，嚼起来满口酥香，米粉细若银丝 却韧劲十足。 当碗底仅剩下一点汤汁时， 萍变出一根油条，掐断了扔我碗里，焦香 的油条吸足微辛鲜香的汤汁， 绵软悠长， 感冒一下子就好了大半。 早自习结束了也不见我俩进班，班主 任差遣班长大牛前来寻人。大牛人未到声 先至， 说我俩不去上课在寝室吃独食，资 产阶级思想严重。 萍伶牙俐嘴驳斥，说班 长不关心同学疾苦， 还在那上纲上线损 人。 我本就没退烧，热乎乎的鳝鱼米粉一 下肚，两颊更是通红。 大牛赶紧拽我去医 务室。 萍说不用事后诸葛亮，鳝鱼米粉已 治愈她的感冒。 后来回想，他俩就是从那以后有了交 集。 起初是我们仨一起吃鳝鱼米粉，后来 他俩撇下我偷偷去吃。 在一个冬日夜晚， 北风吹得门框“哗哗”作响，萍趁人不备钻 进我被窝， 告诉我大牛在早点铺瞟手艺， 说等学会了给她做一辈子鳝鱼米粉。 彼 时，萍娇羞可人，身体滚烫，宛如寡淡粉丝 卧进浓稠汤汁。 他俩的故事跟很多电影电视剧桥段 一样，两人最终没能走到一起。 萍大学毕 业在省城结婚生子， 大牛做了北京女婿。 ２０ 年同学聚会，大牛在母校宴请同学，压 轴主食是鳝鱼米粉。 萍只用鼻子闻了闻， 一口没吃，拂袖而去。 大家伙开足马力轰炸大牛。 大牛解 释，缘分天注定，说当初绝对真情，填报志 愿后就在早点铺打工，没日没夜浸泡新鲜 大米，磨浆、沥干、揉团、煮团、搅拌、制粉， 炒鳝鱼，两个月后出师。告别那天，大牛亲 手为萍做了一碗鳝鱼米粉。 萍流泪吃完， 最后评价，汤不够糊，只能打 ６０ 分，但心 意难却，终评 １１０ 分。天意弄人，他终究没 能做出正宗鳝鱼米粉。 再没吃过鳝鱼米粉的萍，开始尝试做 鳝鱼米粉。 几次回老家找寻当年的早点 铺。早点铺早不知搬迁何处，萍潸然泪下， 说要寻遍县城找到师傅将手艺学到家，做 给自己的老公孩子吃。 国庆节，我去她家玩，她下厨做了一 碗给我吃。一再强调，米粉鳝鱼再好，若没 好汤相配，就像人失了魂魄，了无鲜活劲。 鳝鱼米粉的糊汤，要用新鲜的猪腿骨和肉 皮加生姜，清水小火慢熬。 汤汁的浓稠醇 香，得用泡好的大米磨浆勾芡熬糊。 细看 碗中糊汤有黑胡椒星星点点， 不沉不浮， 均匀自然。 经鲜香的糊汤融合，原本香中 带辣的黑胡椒温柔些许， 入口微辛鲜香， 醒神也醒胃，三十多年前那碗鳝鱼米粉的 味道一下就回来了。 我问还恨大牛不，她噗呲一笑，说早 释怀了，没能吃到他做的鳝鱼米粉，自己 做也不错呀。 有爱，鳝鱼粉丝才有温度。 时光荏苒，往事如烟，唯有美食，能让 人心心念念。大牛这是用虚拟而熟悉的鲜 香安抚灵魂，慰乡愁之苦，顺带祭奠我们 逝去的青春。 （通联：荆门供电公司荆能公司 市象 山大道 １７ 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