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雨中的借粮湖，充满野趣的意境，格外的别致。

 

雨  荷

 

      前几年的一个深冬，也是落着小雨，也是借粮湖，也是乘船上岛，也是陪朋友。湖面风不平，浪不静，荷叶已经枯去，菱角已经落入湖底，岸边的芦苇和小草黄了，连水鸟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当时雨是冰凉的，风是冰凉的，水也是冰凉的，连湖景都是冰凉的。只有主人的热情在湖面上弥漫，让人感到温暖。

     这次却是夏天，而且是盛夏。也是小雨，也是借粮湖，也是陪朋友。迎接我们的却是一个别样的生机盎然的借粮湖。而最震撼人的，则是满湖透着淡淡芳香而又多情的荷。

     主人告诉我们，借粮湖的荷，有“家荷”和野荷之分。所谓的家荷，就是人们种植的新品种，以长莲藕为主，杆高大粗壮，叶盘也大，墨绿色，少花，显得很深沉，在湖中占据主位；野荷，则是湖中野生的品种，虽然世代生长在这里，却只能屈居在湖边的一些角落里。它们杆矮杆细，叶小，叶色绿中带黄，好像有点营养不良，但是，它们烂漫的花，特别吸引人，让人感到借粮湖热情似火！

      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莲下的鱼好自在，好幸福。这时，我不禁想起了庄子与惠子关于水中鱼是否快乐的著名的争论。其实，怎么知道鱼快不快乐，并不重要，反正鱼是自由的、快乐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雨中赏荷，荷间听雨，是一种心灵的享受。此时，能看到雨中荷的妙处，需要慧眼；能听到雨落荷上的珠玑之声，需要慧耳；能闻到满湖漫溢的氤氲荷香，需要慧鼻；能悟到荷的生命内涵，则需要慧心。置身细雨荷间，让人的心感到静，感到净，也感到空灵。让人想到“坐禅”，想到禅境。

      究竟是在听雨听荷，还是听禅？我已经分辨不清了。

野  菱

 

      与荷相映成趣的，则是荷下和荷旁密密的野菱了。

      湖中没有人工种植的菱，不是一种遗憾，而是一种必然。

      和喜欢荷一样，我也喜欢野菱！小时候就开始喜欢，直到现在，还有将来。

      雨落在菱叶上，没有如荷上的珠玑之声，也没有荷间听雨的浪漫，更不能激发人们的无边想象力和浪漫情怀，却能给人一种低调的美，一种含蓄的美，一种不声不响的美！

      野菱的美，几乎低到了尘埃。因为它们没有艳丽夺目的外表。心形叶子表面呈暗绿色，叶子反面则是深红色，细细的菱梗，完全掩在湖水中，一般是看不见的。菱很聪明，它们会随着湖水的抬高而随之快速生长，而不致被淹死。小小的植物，也很会顺时，很会自保。菱梗从上到下长着许多根须，可以尽情地吸收水中的养分，而让自己尽可能长得壮实些。不过，菱梗也是一道美味哦。

      野菱的含蓄美，在它的花。它的花，很小，呈紫色，它们都悄悄地藏在叶片下面的水中，如果不分开叶子，我们是看不到它们漂亮的花的。所以，很少有人来赞美野菱的花。因为在水中，蜜蜂不能采到它的花粉，这世间便遗憾地少了一种“野菱蜜”。如果有，那肯定是假的。

      野菱不声不响的美，在于悄悄地结实。花开不知，结果也是不知的。一切都在默默地进行，不像有些果实，还很小的时候，便开始炫耀自己。不经意间，进入“七菱八落”的季节，湖边的老百姓便会划着小木船，戴上斗笠和箩筐，顶着烈日，唱着自编的采菱歌，愉快地收获老天爷赐给他们的天然宝贝！

      野菱还有不争的美。不与荷争。荷向来强势，它们便在荷下荷边默默地生长。不与鱼争。鱼饿了，可以随便吃菱叶、菱梗和菱花，甚至菱角，它们从不小气地加以拒绝。不与水争。水大也好，水小也好；水廋也好，水肥也好，它们都不挑剔，随遇而安。

      看到雨中静静的野菱，我有些肃然起敬！

      到了采菱的季节，也许我们还会来的。

 

老  鹳

 

      湖面，荷间、苇间和低空间，总是有鹳掠过，给雨中的借粮湖增添了许多动感。

      鹳的双翅羽毛多呈浅灰色，肚部的羽毛则呈灰白色，而头上的羽毛又呈黑色。从审美的角度来说，鹳的羽毛并不是很美。应该说有点“貌不惊人”吧。

      鹳是“食鱼动物”，它们便理所当然地成了鱼的天敌。湖中的鱼都怕它们，躲着它们。并不是鱼们懦弱，不敢与鹳斗。对鱼来说，躲，也是一种生存的智慧。能躲就躲，躲不过，只有认命。当然，躲，也是一种斗的方式。是鹳吃鱼错了呢，还是鱼躲鹳错了呢？都对，也都不对。

      借粮湖，是鹳的天堂。这里生长着许多只鹳。究竟有多少只，生存了多少年代，我不知道，可能也没有人知道。鹳多，是因为湖里的鱼多，因为这里的水土好，也因为这里人们的善良。鹳便爱上了这里。

      一只衔着草的鹳从我们的面前轻轻地掠过，准备去构筑它们的爱巢。应该是为了心爱的伴侣，或是为了它们可爱的孩子。我在心里默默祝福着它们！

      借粮湖的人也是很喜欢鹳的。不然，人们不会把湖心唯一的岛取名“老鹳嘴”。这种喜欢，应该是来自骨子里的。这里的人们不驱赶鹳，不伤害鹳，也不吃鹳，而是从心里护着鹳。鹳因此感激借粮湖人，彼此成了好朋友！

      当然，除了鹳，还有其它不少水禽。如野鸭、秧鸡等等。

      饭点，我们在岛上遇到了一个农家正准备开饭。两对夫妻，年纪都有点大了。应该有两个是客人。菜品很丰富，菜色也很好，桌上还放了一瓶刚打开的白酒。热情的主人盛情地邀请我们一起吃饭。我们也开玩笑说：“好啊，我们也饿了，正好没饭吃”。主人热情，我们开心。都好！

      不过，有点饿意的我们，闻到浓浓的菜香和酒香，心里还真有点痒痒的。

 

小  船

 

       到借粮湖，不说点船事，好像缺了点什么。因为，没有船，我们上不了老鹳嘴，彼岸只能遥望。

      上次上岛，坐的是机动船。这次上岛，坐的还是机动船。还是那一条。只是旧了一些。

      机动船快，便捷，省时，载客量大，人们便把小木船换成了机动船。这是一种时尚，也是一种商业智慧。不过，现代感的味道太浓。

      其实，我更喜欢小木船。小木船古朴、小巧、灵动、优雅。人轻轻地摇着，如果口中还哼着鱼歌或是采莲歌，在荷间和菱间穿行，还真有点情趣。

      在陆地和岛的岸边，我们偶遇了几条小木船。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默默地注视着我们，在心里和我们悄悄打着招呼。它们或者是用来打鱼的，或者是用来采莲采菱的，拟或是载客的，拟或都不是。不过，在雨中，很静美，如画。

      我们很想划着小船到荷间和菱间走走，但怕误入藕菱深处，不慎惊起了一群“鸥鹭”，只好遗憾地作罢。

      偶尔留点缺憾，也是一种不错的生活状态。

 

 

    鲁定平，网名苍茫大地，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沙洋县毛李镇人，热爱读书，喜欢文字，乐于山水田园，偶有小文见诸报刊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