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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美不过那一抹高原蓝

时间:2019-08-07 15:54     来源:荆门文学     作者:严勇    点击:

 或许真如导游阿木所说的,我们朝拜圣湖——青海湖的虔诚之心感动了上苍。
从西宁城出发,雨脚一路追赶到日月山山脚。潮湿阴冷的天气,加上高原反应,我的心情宛如窗外云雾缭绕的群山,看不清道不明,甚至生出几分悔意。然而,当大巴一翻过海拔3250米的日月山口,呈现在眼前的则是另一幅清新的画卷:一望空阔的蓝天白云,连绵不断的绿色草原,成群结队的牛羊,星星点点的帐篷,飘舞的经幡,身着藏服的牧羊人,悠闲的牧羊犬,随着车轮下的青藏公路在自由、寂静地延伸。惊呼、赞叹声,一时间填满了整个车间。
后来我才知道,日月山是青海湖的东边屏障,翻过它才真正踏上所谓的青藏高原,只是离青海湖还有着长长的距离。但是,已没有人再去埋怨路途的遥远了,因为高原风光特有的元素:蓝天、白云、草原、牛羊、帐篷、经幡,一样都不少,足以吸引所有关注的目光。
离青海湖畔距离越来越近,沿途遍地金黄的油菜花突然多了起来,第一时间就惊艳了我们的视野。油菜花在三月的江汉平原,是一抹最浓烈最艳丽的春天色彩。但是在八月的青藏高原,特别是在青海湖畔,当是最富异域风情的夏天点缀了。她们或如带状,或似条状,或呈块状,镶嵌在青山下,点缀于碧草间,在湛蓝的天空下,显得炫耀而不张扬,显著而不虚荣,以一种特有的至真至纯的色彩装扮着美丽的雪域高原。试想,如果少了她们的这份艳丽,这山,这水,这草原,那羊,那云,那帐篷,该会感到多么单调、寂寞和孤独!
随着沿途停泊自驾车的增多,不用说,青海湖近在咫尺了。金黄油菜花海中巨大“青海湖”字样的招牌和雪白的牦牛在蓝天下,为无数慕名而来游客的靓照成就了一幅别样的高原底色。青海湖四面环山,北有大通山,东有日月山,南有青海南山,西有橡皮山,四座大山海拔高度都在3600米至5000米之间。青海湖宛如一块巨大的翠玉,静卧在群山之间,美丽而神奇,青海湖便因此而得名。
当我走下车,眺望蓝天白云映衬下的那一望无垠的湖水,我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分明是湖而称作海了。因为她的面积之大,大得只有海才配得上她的胸怀。周长360公里,水面4354.28平方公里,相当于680个西湖那么大。因为她的色泽之蓝,蓝得只有海才配得上她的容颜。湖水浩渺,水天一色,蓝如天空之镜,蓝得直入内心。青海湖藏语叫“错温布”,是“青色的湖”的意思。北魏著名的地理学家郦道元在《水经注》中就曾写过她壮丽的景色:“海周七百五十余里,中有二山,东西对峙,水色清绿,冬夏不枯不溢。自日月山望之,如黑云冉冉而来。”这一抹高原蓝,是一种纯净的蓝,也是一种深湛的蓝,更是一种温柔恬雅的蓝。她蓝得比海洋纯洁,比天空深沉。这样的蓝,从远处看,的确像黑云冉冉而来。因为她味道之咸,咸得只有海才能配得上她的苦涩。青海湖的水之所以是咸的,是因为她本就是远古海洋消失后又在高原上恢复起来的一段记忆:2亿年前,这里是一片汪洋。后来地壳变动,海底升起,形成陆地;两三百万年前,地壳又变动了,这里成了盆地,森林茂密,河流奔涌,汇百川而成湖,湖水流入东海;73万年前,湖周围的山体隆升加剧……到13万年前,湖口关闭,形成内陆湖,也就是她现在的模样。
但是,青海湖水是咸的科学原理在青藏高原藏族同胞眼里未免太过现实,现实得有负那一抹蔚蓝,有负四面八方慕名而来的游客那份诗意的情怀。因为在他们祖祖辈辈的记忆里,青海湖是文成公主的眼泪形成的。
一千多年前,东土大唐的荣光,已然点亮那个世界历史的天空。世界各国遣唐使,带着国主的深情厚谊,怀揣一颗崇敬的心,纷至沓来,学习唐文化,乐此不疲。与此同时,吐蕃王松赞干布英武神勇,在青藏高原建立了统一的吐蕃王朝,赤岭(即今日月山)成为大唐与吐蕃疆土的分界线。松赞干布仰慕大唐,主动请求唐蕃联姻,唐太宗将文成公主远嫁松赞干布。传说当年文成公主动身西去吐蕃和亲之时,悲痛万分,唐太宗送了一面宝镜劝慰她,要她到了汉藏分界的地方,取出来照看,从镜子里就能够看见家乡和父母亲人。历经艰幸,辗转到了赤岭,文成公主思亲心切,取出宝镜照看,镜中显现的只是自己消瘦的面容和残阳斜照下的赤岭山脉。她此时才明白,父母是为江山社稷而哄骗了自己,悲愤伤心之余,把宝镜扔了出去,摔成了两半,正好落在两个小山包上,东边的半块朝西,映着落日的余辉,西边的半块朝东,照着初升的月光,日月山由此得名。后来,文成公主思乡的泪水汇集成了倒淌河,由东向西汇合到这里,由此形成了青海湖,湖水因而也是咸的。文成公主的泪水变成由东向西流的河水,让我们真正懂得了“悲伤逆流成河”的奥义。
在湖边的一家餐馆用过午餐,但见青海南山的积雨云已开始沿山坡而下,向湖边直奔而来,只是湖水与天边接处,蓝天与白云依旧主宰着圣湖上空的主色。但是未等我们走到湖边,淅淅沥沥的细雨已开始凌空而下,濡湿了湖边的木栈道与小木屋,濡湿了湖边的碧草,濡湿了湖边的油菜花与格桑花,濡湿了湖边的经幡,濡湿了三三两两的人语。
随行的导游阿木曾说,青海湖的天气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不错的,自从翻越日月山,艳阳、蓝天、白云、草原成就的画卷,一直随我们延伸到青海湖畔。然而当我们开始正式游湖时,天公却翻脸了。庆幸的是,雨丝洒过一阵过后,天气开始放晴,蓝天、白云、飞鸟、青湖、碧草、金黄的油菜花、多色的格桑花以及在微风中摇曳的经幡,构成了一幅巨大而醉人的青藏画卷,置身其中,一边慢慢欣赏这一道道亮丽的风景,一边呼吸着雨后甜润的空气和油菜花的芳香,不禁心旌激荡,百感交集,忘记了一切疲倦,甚至忘记了自身的存在。
 站在木栈道上,翘首望去,蓝天白云之下,青海湖碧蓝如玉,美不胜收。没有喧闹的鸥鸟,她安静得宛如娴静的少女。只觉得朝圣的心突然间被净化了,亦如那湖水一尘不染,无念无欲;只有远方淡淡的海水咸味充溢着每个毛孔,仿佛周身的每一处污垢都被荡涤,变得亦如那湖水般清澈、纯净、蔚蓝。那时那刻,你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有那么多藏族同胞磕头转青海湖朝拜了。青海湖周长360公里,磕头转湖一周大约需三个月左右的时间,一路风餐露宿,身心备受煎熬。藏族同胞磕头是磕长头,并有一套完整的程序:首先取立正姿势,口中念念有词,多为诵六字真言“啊嘛呢叭咪哞”。一边念六字真言,一边双手合十,高举过头,然后行一步;双手继续合十,移至面前,再行一步;双手合十移至胸前,迈第三步时,双手自胸前移开,与地面平行前身,掌心朝下俯地,膝盖先着地,后全身俯地,额头轻叩地面。再站起,重新开始。在此过程中,口与手并用,六字真言诵念之声连续不断。我在西宁的塔尔寺,就曾亲眼目睹过藏族同胞磕长头的全过程,那种虔诚专注的动作让人肃然起敬。因为对于他们而言,不如此不足以表达自己对圣湖的虔诚,不如此不足以让圣湖保佑他们今生来世的平安与幸福。就这样,人世间奇谲秀丽的自然风光与朝圣者崇高信念的虔诚之举,在青海湖畔交相辉映,憾人心魄,教人思量。
突然,一阵汹涌的涛声将我从沉醉中惊醒。不知不觉间,我与儿子已经走到了湖边。浅水处,一群小鱼往来迅忽,似与游人相乐。不用说,这就是有名的青海湖裸鲤,俗称青海湟鱼。鱼如其名,它们身体裸露,没有鳞片。科学家解释,这是裸鲤在进化中为适应盐涩的湖水,将多余的盐和碱不受阻挡地排出体外毅然作出的抉择。尽管生活在含盐量非常高的青海湖,青海裸鲤仍然属于淡水鱼类。由于青海湖属于寒冷的高原湖,裸鲤的生长速度十分缓慢,一条0.5千克的裸鲤生长期为10年左右。青海湟鱼为了繁殖后代,可谓是九死一生。每年春夏之交,成年湟鱼就成群结队、争先恐后地回游到淡水河中生儿育女,数量之密集,常会被饮水的牦牛踩死一大片,或渴死在干涸的河床上。小裸鲤在出生后,便顺流游到青海湖,成年后再逆河洄游重返故乡生儿育女,周而复始。更重要的是,正因为有了小小湟鱼,才有了每年春天10万只鸟儿翔集于此,催生出来的青海湖鸟岛的勃勃生机。为了生儿育女,惨遭如此多的厄运,仍前赴后继,小小湟鱼身上承载的悲壮色彩,不得不让人为之动容。
由小小湟鱼的悲壮色彩,我不禁想起三百年前那个在青海湖畔悄然消失的背影。他叫仓央嘉措,是六世达赖喇嘛,白天他是雪域高原的活佛,晚上他是雪域高原最美的情郎。他用世间最深情的诗篇,演绎了世间至美至纯的情怀,他用年轻而热烈的生命,阐释了诗歌之美和佛法之真。公元1706年,仓央嘉措被解送北京,予以废黜,途经青海湖。这位情歌大师、藏传佛教的圣者就像今天的无数游客一样,驻足环视这一汪圣洁的湖水和湖边碧绿的草原,然后在青海湖仙女湾悄然遁去,时年23岁。最终,这位步入红尘之中的圣者,让自己的形象与自己创作的诗歌在青海湖得到了永生!
但是青海湖畔没有留下仓央嘉措的任何痕迹,甚至在博学的导游阿木口中,也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是藏族人的禁忌,还是刻意的回避?但是他的诗歌注定千古流芳于雪域高原、梦幻湖畔,充满着人性的光芒,普照着世间所有的心灵。湖边除了三块用蒙、藏、汉三种不同文字书写“青海湖”的石碑外,只有西王母娘娘的雕塑依旧在湖中承受着风吹浪打。湖水依旧波浪起伏、汹涌澎湃,风声依旧在浪尖飘洒,而仙女湾的天鹅早已成为圣湖灵魂的守护者。雨后那一弯挂在天边的彩虹,映照出高原的诗情画意,让灵魂与境界互相融合,渲染着梦幻般的青海湖。
那时那刻,只觉得掬一捧湖水,吉祥的祝福便能化作白云,与风共舞;望一眼湖水,恬静的心情便能化作湟鱼,与水共戏。语言已然变得苍白无力,我找不出恰当的词汇来描摹她的容颜,纯净得唯恐自己的鲁莽玷污了她的那份圣洁;清澈得不忍走近她,生怕自己的跫音破坏她的那份静美。远处青山隐隐,湖水与蓝天白云相吻,日光下射,水天一色,浑然一体;近处五彩的经幡随风招展,白浪拍岸,几只鸥鹭起起落落,与游人相戏。湖边绿草如茵,遍地金黄的油菜花和各色的格桑花香气沁人心脾,仿佛薰醉了每位游人。只觉得所有的游人都那样安静,那样平和,那样沉醉,仿佛都融化在这雪域高原的湖光山色之中。除了青藏高原,何处有这般撼人心魄的美景?
未能抛得青海去,一半勾留是此湖。当车翻越青海南山,奔赴茶卡盐湖时,回望山脚下已成一抹深蓝的圣湖,惊喜地欣赏到了她“入睡”的自然景象,藏语叫“措尼巴”(意思是湖睡着了)。晴空万里,白云连绵不断,远处的海天相连成线,蓝色的青海湖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刚才那种波浪起伏、汹涌澎湃的湖水顿时平静下来,湖面没有丝毫涟漪,无声而有色,犹如一面镜子,又像一幅油画,更像一位熟睡的少女。
黄昏时分,我们一行随车抵达海南州州治所在地——共和县城住宿。是夜,先是雷阵雨飘洒,后是月亮朗照,高原反应引发的头痛,让人久久不能入眠。唯得青海湖那动人的传说,至纯的美景,独特的风光,在心中发酵得沉甸甸的,暖洋洋的,热乎乎的,化作一种难言的感动与回味。

      (严勇,男,1973年11月出生,大学毕业,湖北浠水人。现任荆门市社科联党组成员、副主席。湖北省作家协会会员,湖北省中华诗词学会会员,荆门市文联、荆门市作协委员。爱诗词曲赋的古典,好散文随笔的恣意,乐杂文时评的犀利。至今累计发表各类作品100余万字,著有《与你相约在春天》《陆九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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