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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人

时间:2019-08-06 16:21     来源:荆门文学     作者:何红梅    点击:

       【题记】月栈隐于武当山深处,有流云等几位修道好琴之人隐居于此,因古琴我与他们结下缘份,半年时间,只要得空都会闲居山中。每天或看他们练功、学习、劳作,或与他们一群坚守古人的方式度过端午、七夕、中秋等传统的节日,一起喝茶、弹琴、聊天,吃着山中的简餐素食,静观山中清风明月,一草一木,也让身心感触着一份前所未有的真味。

        子贫

       想起第一次入山,在这里遇见过一位穿黑衣长袍的年轻道人。束着长发,袍子一角扎在腰间,露出一身素白的裤子。初见时也不说话,帮我拧了行李箱送到木屋青鹰庐,转而黑袍身影消失在山坡上。犹记得进屋前不经意回眸,远望去,几分山野僧人的况味。
      吃饭时又见他,坐在一角,全身心投入地吃饭。他是我平生见过吃饭最认真的,心无旁骛,吃的出奇的认真,也出奇的慢,众人已经放下碗筷他撩起袍子悠然起身,继续续菜细品。知道的晓得分明只是地里的一些寻常小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吃滋味独特的山珍海味。
       随后上月疏习琴,入门又看见了他,对着我的背影挺拔颀长,正看向着窗外的山涧流云,浑然不动。一股子静气,一时间竟让我不忍打扰,轻手轻脚走入室内,还是惊动了他,他转身向我颔首,古铜色的脸上露出非常干净单纯的笑容。
      坐下来,我练琴,他喝茶,各自什么不说,无声相处了半日倒也不觉尴尬。
      离开那天是他帮我拧得行李箱,那时我忍不住问了他的名字,他轻声答我——子贫,再无话。
      第二次上山,趁着吃饭的功夫下意思寻找黑衣袍子的身影。在月栈,不吃饭时人都各自散在角落里,只有吃饭时才能见的齐全,然几番寻而不见,询问妙香,才知他是全真观的道人,并不是月栈人,因为整座山的人都是朋友,所以大家闲时常会彼此走动走动,来了便来了,吃住两天,说走也就走了,不究缘由。
      想起初次他对我说的“心的宁静超越一切外相,天下无处不是栖隐之地。其实我们本质并无任何差别。”虽是一面之缘,却让我记住了他。

      流末
 
      两次入山来都是午饭时间,流末说“红梅姐,我给你留了饭菜”,一时间脚下的路倒有了回家的感觉。
      来了便缠着她学琴,然而她也不是闲人,下午有琴课、养生课,上午要灸艾养生、要学习,晚上还要练剑,教我学琴得专门抽出时间。她特意将她的琴抱来给我弹,每天上午手把手地教三四句,让我一天有了练习的内容,便自忙她的去了。第二天检查前天所学的是否熟练,接着再教。五天时间一曲《卧龙吟》竟也能磕磕巴巴地弹下来了。开心之余,我叫她师傅,她也不应只是看着我笑,与流云、鹤心、鹤问、子贫的笑容竟如出一辙,总是纯净而羞涩的。
      间闲的功夫她会来月疏泡上一壶茶,和身边流之她们轻声说话,我喜欢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听,看着她一举手一投足,享受一种简单纯净温和的氛围。
      “笑容就是笑着包容一切,茶如此,人亦如此”
      “茶味,苦尽甘来,就如人生里的峰回路转和柳暗花明,回味里却没有一丝苦味。”
      她温和地笑,眼睛晶莹透亮。炉上正煮着茶,那“咝咝”的水沸声,令我沉浸在朴拙的回味之中。
      来的几日都是繁星满天,她让我坐到月疏的台上去看星星,说那里看星空最敞亮明净。
      按她所说来到月疏台。满天繁星,清风徐徐,山中夜静,独鸣虫絮语,影子贴着草木也有了草木的芬芳与脉络。心肠一动,想到她必是经常在这里看星星的,独自一人看星空明月,回省来时路,从都市走到山林自有着无法言道的心绪与机缘。好在,无论甘苦,她终于寻到了灵魂的归宿地,天大地大终于有了她清心修度的地方。纵然离家千里,身边终归还有这帮志同道合的师兄师姐师弟,如亲人一般互爱互助扶持走来。相对世间多少浮躁疲惫被欲望捆绑的灵魂,心简如素守着一座青山与草木为伍何尝不是福祉。
      下得月疏,竹影朦胧,看见了月栈平台上练剑的身影。虽是夜,我依然能分辨出她的身影,束起了长发挽着剑花,白日所见那个羸弱瘦小的她恍然成了女侠。“剑胆琴心”,读了那么久的词终于在现实中找到对应。
      独自站在桂花树下,一山清风,星光剑影,这清凉景况、岑寂之美,使我生出恍惚之思、如水轻愁。所谓“清宵易惆怅,不必有离情”,想来“愁”也是常常没有着处的。自己原本是个没有慧根的俗人,只不过为尽量不使自己的心蒙垢而误闯进来,悠游山水,以净俗肠,而与他们终归是隔着遥远的距离的。
      剑影搅动了清风,一时间思绪又起。
      循着山路回去木屋,远远回望见月栈的灯,与伊人舞剑的身影,想起昨晚暮色中,见她隐在月疏台前草丛里鼓捣什么,近前问她,说是在种菊花,说话间她将纤细瘦弱的菊扶在手中,一身白衣恍若一朵盛开的素淡的菊。

      鹤心

       山里没有信号,有事时为发一条消息拿着手机在山林到处晃悠,四处寻找信号。前晚十时,山人多半回屋入睡,星光下只听得脚踩落叶的声音,沙沙地由远而近,是一个白衣人的身影,只是夜色里看不清面容,问我: 
      “找信号吗?”    
      “大石头这里有信号”    
      我点头,换了位置一试,果然好,不由十分感谢,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鹤心。    
      第二天吃饭,遇见了他,古铜色的皮肤,独自一人坐在一边低着头安静地吃。吃完饭见他开始从后山来回不停地提水。山中好久没下雨,严重缺水,为了节约用水,他会尽可能提来山后的水备用卫生间。再去卫生间墙上多了用毛边纸写下的字幅 “山中用水,来之不易”,一手精雅的小楷让我不由多了几分钟的驻足。     
      他在柴房边劈柴,堆得整整齐齐,随后拿了浐汤剩菜喂食看守大门的狗——九儿,九儿吃得专心,他蹲在跟前看得专心,狗儿和他都很安静很沉默。    
      下午照例来到月疏习琴,回头发现他正在门外做竹篱笆。见他篱笆扎得精致,不觉从屋里走出来,开始蹲在一边看他忙。他恍如身边无人,只是专心致志地忙着手中的活。终于,还是我忍不住开口了:    
      “你也是月栈人吗?”     
      这时他才略微抬起头冲我点了一下。    
      “上次端午朝会我来怎么没看见你?”    
      “出山办事去了。”    
      “平时山里除了做事你还做什么?”    
      “学习。”    
      “学什么?”    
      “养生。”    
      我问一句,他就答一句,绝不不多说一句,不问他也不说,只是闷头做自己的事。像身后的几杆青竹,风来叶动,风不来,便一动不动。 
      我由衷夸赞他竹篱笆做的精致,他又微微抬头露出纯净腼腆的笑容,继而继续埋头。     
      他的过于沉默与安静,让我终是不忍继续打扰,咽下了许多想问却没能问出的问题,回到屋里继续练我的琴。间歇时回头,他还在全神贯注地扎着竹篱笆,日头西斜,只见一枝竹影上了他的白衣,仿佛他也成了山间的一枝竹。
      鹤心  续

       立秋后,山中持续不下雨,用水日见紧张。一日看见鹤心背着工具的背影,才知近些时他一直在附近山中牵引水源。
      那段时间只有吃饭时才能看见他,一身布衣满是铁绣灰尘,虽好奇他在山中究竟做什么,但想着他的性子,终究没问。
      他人难知辛苦,只知用水告急终于解除。
      第二天,再上月疏,又见一幅背倚青山专心读书做笔记的身影,似乎什么都不曾发生。
      中秋后再入山,见他砍了好些粗大的竹子堆在后山竹林边。问他,说是要建一座竹屋,听得我神往。想起前一次出山,他拧着行李送我,道别前握住的手实在粗糙,只知这双手可以劈柴,可以做竹篱,可以摄影,可以弹琴,可以写一手精雅的小楷,竟不知还可以建屋子。
      我开始期待他建造竹屋的场景,然而他每天都在忙碌,离开前我也没能得偿所愿。走时他说建的过程会拍照发我看,还答应给我做一个插笔的竹筒,才令我离开的脚步多了温暖和期待。
        出山至此,又隔月余,隔得似乎不只是一个秋。前日节气大雪,再次想起山中,想起他的屋子。问他,山中已降初雪,竹屋就要封顶。看着他发来的图,晚间竟然做梦了,雪花落在青翠的竹林里,也落在那座新成的竹色屋顶,屋里的人,依旧在读书、写字、喝茶、弹琴,万物寂静。

      妙香

       妙香擅长的是香道,第一次见她却不是做香。
      那日立秋,晨时上到山腰月疏室练琴,只见一幅背对晨光的剪影图,伊人挽着长发低着头在一块素蓝的布上绣着什么。
      凑上前细看,原来她在绣字,问她绣得什么字,她也不抬头,只是轻声抿唇一笑“天真”。一时间我的眼睛竟不在那块绣布上了,盯着她的笑容,几分天真,几分娇憨。
      在她的身边坐下,练习《卧龙吟》,分明心不在焉,眼睛总不觉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绣完最后几针,她将布平铺在桌上,从桌空里拿出一个竹匣,里面有各色零布针线,她拿出画粉和剪刀,开始在布上画线,随后沿线细致地剪下来,这时候才知道她是要做香囊的。顿时兴起也捡了块豆绿的素布要随她一起做。
      喜欢听她在我耳边说话,风一般柔和,不时溢出轻笑,陪她坐在光阴里一针一线,喜悦自不必细说。只觉最好的东西,一定是在无声无息中打动人心的,万物美好,我在其中。
      再几次在月疏,总见她捧着一本书,专心的在笔记本上抄啊抄。一次好奇地拿起那本笔记仔细翻阅,摘抄都是四书五经其中《礼记》的部分,字迹干净娟秀,一字一字,竟不见有丝毫潦草之处。
      从小最怕读文言文,好好一句话非得说的那般晦涩难懂。
      “这些舌头打结的文字,抄下做什么?”
      她再次抿嘴轻笑:‘’礼经三书是十三经中的一部分,古代学子必学的,包括《周礼》《仪礼》《礼记》,古代的礼官是掌管香事的,是当时国民素质道德水准的典范。学香的人知礼守礼是应该学习的基本素养。我摘下来便于随身带着看看。‘’
      她说得一板一眼,像个老夫子,原想打趣她迂,眨眨眼还是咽了回去,毕竟她的迂也着实虔诚可爱。
      第三次上山才见过妙香做香打香篆,凝神静气,心不外放,一件简单的事情被她做出了仪式感。最记得她身着白衣将香炉虔诚地擎过额头的情景,幽微的香在寂静光阴里袅袅成线无声无息,渐渐融入清风,融入自然,融入空山。看得久了竟分不出哪是她哪是香了。
      有人说女人是花,如果把一种花比作一种女人的话,那每一种也当有属于自己的香息。高雅者如沉香,淳朴者如龙脑香,开朗者如麝香,多情者则如檀香。妙香当属沉香吧,守着纯净素淡,裁一尺月色为布,剪一缕花影为线,光阴穿针,量心而作,终在光阴里凝结沉积而出了自然幽长的心香。
      “闻香识女人,也识人生”她说这句话时,心怦然一动,只见她的身后远山如墨,恰好花影浮动,月光如水。

      罗昂
     白露后进山再上月疏室,竟看见一位一身中式白衣,比中国人还有中国范的外国人。我进门,他抬头,冲我微笑,笑容很绅士很干净。然后我就在他对面练琴,他就在我对面啪啪敲击键盘。
      后来听说松溪堂有课,好奇地跑去听了一下,正好是他和几位四川秋季养生营学员在互动交流关于梦想的话题,他中文讲得很棒,对于梦想的话题描摹的很生动很走心。出于欣赏当下留心打听,知道了他是一名幸福教练,叫罗昂( Nicolas),法国人。
      晚上吃饭,罗昂正好坐在了我们对面。女儿李菲凡好奇,悄悄问我“妈妈他是美国人还是英国人?”我说你自个问呗。
      面对罗昂很友好的笑容,李菲凡开始在那里搜肠刮肚用有限的英文组织语言“My name is Li Feifan. This is my good friend, Deng Yixin.……”
      罗昂听她用英文磕磕巴巴,一直微笑颔首,继而很绅士很字正腔圆很调皮地回答李菲凡“不好意思,我只懂说中文,不懂说英文”李菲凡第一次听见外国人说如此流利的中国话,傻乎乎张大嘴巴呈O形,一时忘记塞饭,让我笑场。
        这也是我数次来月栈第一次遇见外国人,但是我知道来月栈的人从来不是无缘无故,都因一种精神和情结的指引下而来,这样就造成了这些来的人,无论来自哪里都共有相通的精神世界,所以有心交流应该不存在太大距离。
        罗昂说他喜欢自然,非常喜欢武当山,第一次来武当山差不多住了一年。他擅长太极,喜欢养生,喜欢中国的传统文化,很多中国人未必精通的传统文化他都精通。趁着空闲我们竟然很相投的交流起中国的国学,并无障碍,最后谈到中国的唐诗宋词时,他很坦率,说目前还读不懂,无法理解。于是我就跟他讲唐诗,拿王维做例,讲王维诗中的山水自然,讲他的精神世界,诗中呈现的空与寂,他听的很认真。第一次和一个外国人交流中国诗词,本就奇妙,再加第一次切身感受一名外国人对中国文化倾听的模样,如此认真如此专注,并流露出肃然、神往的表情,心下的感觉不仅仅是打动。
        越来越喜欢这种不期然的偶然相逢,见面不问来处,分别不问去处,但凭一个缘,有缘坐在一起尽可各自坦诚传递对生活的观感,生命的体悟,哪怕时间有限,交流不算多,也一定有值得自己思索和借鉴的地方。
        一直相信释迦牟尼的一句话:
        “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他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所以我也相信,无论走到哪里,那都是我该去的地方,无论经历什么事,一定是我该经历的,无论遇见什么人,也注定是我该遇见的。

        真味

       山居的日子里仿佛一切都静了下来,慢了下来。不再赶时间,便习惯忘记时间。醒了读书、习琴、散步,唯一需要关注的饭点自有人喊,每到钟点山下长长的一声“吃——饭——咯”山上山下的人都能清晰听见。每天早中晚三次,拉长的声调,带着温度,回响山间。
      每次在月疏室听见喊饭声便喜欢站起来,隔着竹影望着山下的炊烟,几分恍惚,这样的画面,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
      如果不见我及时下来,女儿会在山下继续补上几声呼唤“妈妈——吃——饭——啦!”清甜稚嫩的声音好像儿时的我,站在故乡的禾场,炊烟中,面对田野扯着嗓子喊爷爷回家吃饭的情景。只不过,这一次任风儿来回奔波,再也捎不回那位放牛老人的声音,只有我放开嗓子应着女儿的回声。
      听到声音的人,来到厨房,各自拿自己的碗取食。
      适逢夏日,大家都喜欢端着饭碗菜碗,围坐在门前的那棵桂花树下,一边吹着山风一边吃饭。云南来的小魔怪会打开家乡寄来的腐乳,一个个跟前送去,让各自的碗中又添了一缕绵长的滋味。
      桌上有人随口说话,有人随口答话,有人说今天练功学习有新收获,有人说今早窗前的鸟叫得好听,也有人说发现路边又开了一种野花,好看!
      有人专心致志吃,有人边听边吃。比如我,听到笑点,刚夹了一颗花生米,笑得幅度大了点,咕噜一下滚落桌子空。山里的一粥一菜来之不易,大家都格外珍惜,连三岁的冒承影每每都将碗里吃得干干净净,不留下一颗米饭一片菜叶,衣上掉了一粒米饭也要捡起来放入嘴巴里。这一幕偏让眼尖的小家伙看见,揪着小嘴嚷嚷道“阿姨浪费”,让我老脸一红立马钻桌空里捡了起来,搓掉皮,看着小家伙,老老实实地丢进嘴里。
      小家伙拍拍肚子,舒了口长气,心终于放在肚子里了。
      山里无非都是简餐素食。早餐是自己做的馒头、玉米糊,还有蒸玉米、蒸土豆、咸菜;中餐晚餐总归都是炒豆角、青椒炒黄瓜、苦瓜炒鸡蛋、炒冬瓜,有些菜是地里自己种的,油也是自己打的,吃得放心。
        厨娘阿姨心巧,数得清的小菜每天换着花样做,有时还会给我们做土豆焖饭,将土豆切小块,用油炕得金黄松软,再将米饭覆盖在炕好的土豆上焖,焖得米饭清香焦黄。但逢有土豆焖饭,我和姑娘从来不用吃菜,光着饭也能香香地吃上两碗,完后再喝上一碗绿豆南瓜汤或红豆南瓜汤。那汤用了地里自己种出的老南瓜,清简,无油,却不知道怎么煮得,那么清甜可口。喝完后心底说不出的舒服。
      南怀瑾先生曾说,三千年读史,不外功名利禄;九万里悟道,终归诗酒田园。千山万水游遍,踏破芒鞋,最终发现生命的真味依旧在自然田园的平常日子里。说到底那是心简单了,生活也就简单了,一箪食,一瓢饮, 也知足。因为田园的简餐素汤滋养出的是一个真实的自己,远离了尘世的欲望与喧嚣,精神富足,身心舒坦,生命的真味也就自然而然呈现了。
        
      山居

       每次去必要住木屋青鹰庐,是因为青鹰庐正好坐落在林中,住在那里,听着鸟语虫鸣,感受明月清风,体味被大自然环抱的感觉,仿佛自己也成了林中的一朵花,一棵树,寂静而欢喜。无论是雨天地簌簌落雨,还是晴天林中的一缕晨光,都让我温暖留恋。
      喜欢坐在木屋前,将书摊在眼前,蘸着清风,时而读文字,时而读风景。读宗白华的《美学散步》、读蒋勋说文学从《诗经》到陶渊明、读《全唐诗》、读陈继儒的《小窗幽记》……看着山峦叠翠,绿叶在光阴里渐黄,芦苇在等候中白头,阳光抚摸着草木,雨水滋润着山地,终于体味到《小窗幽记》中“山林下著书,花鸟间得句”“人生待足何时足,未老得闲始是闲”的深意。
      诗文本不该费心去作,如同人不该刻意为人,人与自然山水之间自有着一道心灵密码,一旦获悉,渗入到自然的世界,自然的情感自会溶入到人的情感中,文也好,人也好,自如清溪流水白云行空。论到闲,很多人总会说:“等我退休了,就可以闲了,现在太忙,实在没有时间。”如何才是真正的知足与休闲?关键在于“心”。人心不足蛇吞象,心不足则永远待足。心知足,当下就会满足。有道是人心不闲似陀螺,等到老了无事可做的闲不叫真正的闲。
      从心底喜欢这里,除了山里环境、氛围、生活方式,更因为这里的每个人。流云、流之、流末、鹤问、鹤心、妙香、云翎......他们年轻、温和,每个人身上无一例外都流露着与山水相同的质地,朴实、自然、淡泊、柔韧,明明各怀绝技,却愿弃都市的繁华,取高山之烟霞,跟随四季而与时代脱节。他们在山水间探寻人的自由之境,在寂静的时光里,与山色同翠同枯,在独处中与万物同在,秉承了山水的灵气,回归内心的清净。他们也是世间众生,与我们尘世之人一样,也都在时间的网中,只是他们分明在山川草木之间获得了生命的喜悦,听得了光阴里的寂静而获得了心灵的清凉。他们让我切身体悟到,只有准备好了清净之心才能抵达清净之境。
      如此在城市与山中进进出出,有人疑惑我究竟在寻找什么。这让我想起一个叫青山的女子,她从江南去到终南山,常年行走在山野寺院,也曾有人这样问她。她的朋友一意有句话说的漂亮“她什么也不寻找,听见过她的笑声,见过她的泪水的人,谁也不会怀疑她有着一颗多么纯净的心,为温软所充盈。一颗充盈丰富的心还需要寻找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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