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郑恒绩打过来的,他急切道:“刚接到报案。在月亮湖区月亮公寓,有人听到七楼707室有异常动静。怀疑可能发生了入室抢劫案,我们马上赶去。”
自从上官婉儿拒绝了他之后,他并没有死心,也并没有气馁,还是经常地来找她,并直言,只要你没有结婚,我就永远有机会,面对他的死缠烂打,上官婉儿也没有招了。
不仅如此,因为上官婉儿始终不愿意搬家,雷子军怕她有意外,只好自己也在月亮湖公寓附近找了一间房,自己搬到这儿来住。现在看来,这个举动实在是太正确了。
屋里一片狼籍,血流得满地都是,有三个年青人倒在血泊之中,而婉儿抱着其中的一个,一边大哭着,一边不断地叫着:“老公,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啊,救护车马上就要到了,你要挺住啊------”
原来,不久前婉儿正在电脑上玩,忽然,有人敲门,她以为是雷子军,便毫无防备地打开了门,谁知两名歹徒飞快地闯了进来,并刀逼住了她,喝令她不准叫喊,并把她捆绑起来,搜出她身上的银行卡后,又逼问她密码。她只好说了出来。其中一名歹徒正想出去取钱的时候,她的男朋友刘王乐这时忽然打开门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眼前的情形,还没来得及叫,歹徒们便向他扑了过来,他便和他们打在了一处,虽然被歹徒们捅伤了多处,但他为了婉儿奋不顾身地拼命,并夺过了歹徒手中的刀,将他们捅倒在地。
这实在是一件令人皆大欢喜的案件,两名抢劫犯当场身死, 本已落入虎口的上官婉儿意外地没有遭到毒手,而她的男朋友刘王乐虽身中九刀,但经过医院抢救,却仍然脱离了生命危险。对于警方来讲,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便破获了一起大案,并且根据对照以前的入室抢劫案痕迹对照,证实这两名劫匪正是一系列入室抢劫案的作案者。
这两名死者,一名叫做庞德宏,一名叫做罗正军。均是外地到东海的无业人员,通过调查他们的关系,发现庞德宏的弟弟庞德元也有重大作案嫌疑。但是因为新闻媒体的先一步报道,听到消息的庞德元已经逃跑,东海市公安局遂发出了对庞德元的通缉令,采取了对他的追捕行动。
在整个案件的处理之中,雷子军始终都是异常失落的,上官婉儿死里逃生当然很好,可是,救美的英雄不是自己,却是忽然从天而降的刘王乐,这意味着自己将永无机会,虽然他对刘王乐的英雄行为也表示敬佩,但是心中却又疑惑重重。
事实上,在案发的两天前,雷子军到她那去的时候,她的眼睛红红的,他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说她和刘王乐已经在网上分手了。以后再也不会和他联系,她说得很坚决,但没有告诉他原因,那时候雷子军还心中窃喜,哪里想得到两天后刘王乐就有她房间的钥匙了呢?
焦躁的情绪象天空的乌云一样笼罩了雷子军,那些天,他寝食难安,心中郁闷之极。终于,他实在忍不住了,独自一人跑到了医院。
看见他,刘王乐和上官婉儿都很吃惊。
或许是因为爱情的滋润,刘王乐恢复得很快,连医生都说这是个奇迹。
他的样子很平凡,个子也不高,完全没有雷子军的英武,只是看上去比较憨厚,雷子军看看他,又看看他身边沉浸在幸福之中的上官婉儿,心中又是妒忌,又是难过。
“什么事,雷警官?好象该说的我们都说过了。”上官婉儿明显地与他有了生疏之感。
“哦,还是公事。”雷子军故作镇定道:“我来是想问刘王乐先生几个问题的。”
“问题,好啊。雷警官,我一定配合。”刘王乐笑咪咪地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雷子军的敌意。婉儿却皱了皱眉,呈现出些许紧张的表情。
“那好。刘先生,例行公事。请勿见怪。”
“不会,你问吧。”
“你——不是警察吧?”
刘王乐笑了起来:“当然不是,你才是。你既然是真的,自然知道我不是。”
“那,你为什么对上官小姐说你是警察呢?”
“因为她说她喜欢警察,而我又很喜欢她,所以我就冒充警察啦,呵呵。”
“不是吧,我记得上官小姐曾经说过,她在游戏群里认识你的时候,你的名字就已经是‘我是警察’了。”
“是吗?”他看了上官婉儿一眼,婉儿显得有些不安。抢在他之前解释道:“不是,他原来不是叫这个,原来叫做-----叫做-----嗯,大水牛。”她明显地是编了一个名字:“后来知道我喜欢警察,他就改了。”
“不是。”刘王乐又笑了起来,“婉儿开玩笑的。我也是和雷警官开玩笑的。其实我一直觉得警察是正义的化身,所以我从小一直想当一名警察,而且也考取了警校,只是家里穷,没钱上大学,只好在外面打工。但我还是想当警察,所以我的QQ名字就叫做‘我 是警察’,就是这样。”
“哦。”听起来这个解释似乎还是很合乎情理的。不过雷子军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还有问题吗,雷警官?”刘王乐又主动问道。
“有,我想知道,你怎么会有上官小姐房间的钥匙,据我所知,你和她从来没有在现实中来往过,而且,就在案发前两天,你们在网上也断绝了来往,对吧?”他不客气地问。
“怎么?雷警官,这个问题与破案有关系吗?”刘王乐终于察觉出雷子军的异常,并且似乎明白了雷子军对他有所敌视的真正原因。又往上官婉儿那儿看了一眼。
这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和他憨厚的外表绝然相反。雷子军想。
“是啊,雷警官。这个问题与破案有关系吗?”原本坐着的婉儿站了起来,站到了刘王乐和雷子军的中间,似乎要把他挡在身后,防止雷子军进一步地对他侵犯。她一脸敌意望着雷子军:语气也硬邦邦地。看起来完全要与雷子军绝裂断交一般。
不,根本就不是看起来,而是肯定。
因为她侧过身,对病床上的刘王乐说:“老公,别理他,他追求过我,可是我拒绝了他,现在看到我和你这么亲密,他心里有气。”说完,她扭头又对雷子军说:“雷警官,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我可以回答你,其实我和我老公私底下早就在一起,只是我不想让你伤心,没告诉你实话而已,至于我说我和他已经分手,那只是当时我们在网上吵架,我一时说的气话而已,好了,如果你以后问的问题与案件无关,请你就不要继续再骚扰我老公,我们以后也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你最好以后不要再来了。”
一阵酸楚泛上雷子军的心头,并弥漫了他的全身。
女人,不管别的男人对他有多好,她的心中,始终只会维护自己的爱人。
“对不起,我只是随便问问。随便问问。现在没事了,我不打扰你们了。”他强忍着痛苦,轻轻地退出了病房。
下楼的人很多,都在电梯的门口等着,最前面的人伸手按了电梯,电梯慢慢地至下而上,二楼,三楼。四楼,然后停了下来。
门开了。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的年青人走了出来。他剃着一个小平头,还戴着一个大墨镜,样子有些吊尔郎当,有些象雷子军经常见到的被抓的混混形象,但他的手中却抱着一大捧花,看上去给人不伦不类的感觉,他和雷子军对视了一眼,雷子军觉得他墨镜后的眼中似乎有一种杀气和恨意。但他马上一扭头,往护士台那边去了。
此时雷子军前面的人已经进了电梯,雷子军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反常,但此时因为他有心思,也就没有多深想,也大步向电梯走去。只在进门的一瞬之间,习惯性地向那人的背影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他却不禁一惊,伸向电梯的腿也收了回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注视下,电梯门缓缓地关上了。将雷子军拦在了电梯之外。
原来,就是刚才的那一眼,他居然看到,那人的背后,有一根条状的长物,被他的夹克所包住,但从夹克的背面望过去,那根长物的形状显得很明显。
作为原来在派出所工作过的民警,他经常见到这种装备自己的混混,也知道那背后的条状物不是铁棒就是三八刺。或者是砍刀!
4
这个年青人手中拿着花。却极力隐藏着杀气,而且背后还藏着家伙,他想干什么?职业病使雷子军产生了警惕,于是便闪到一旁盯着那个年青人。
“护士小姐,请问前几天晚上被警察送过来抢救的见义勇为的刘王乐在哪间病房?”那个年青人问值班的护士小姐道。
他竟然 找刘王乐。雷子军愣住了。
“就是那边的507室。”护士小姐热情地说,并用手一指。
“谢谢。”小平头马上往507室走去。走到门口之后,原来捧着花的左手仍拿着花,右手先敲了敲门,却慢慢地向背后的家伙摸去。
这个动作足以表明这个小平头是不怀好意的。
不好,雷子军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个人,一定就是三人抢劫团伙中最后的一个人庞德元,因为刘王乐杀了他的同伙,其中一个还是他的亲哥哥,这个凶残的家伙便来找刘王乐报仇了。
一定是这样。雷子军的心狂跳起来。
门开了。是上官婉儿,她疑惑地问小平头:“你是----”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慢慢走过来的,神色有异的雷子军。
“小心。”
“小心。”
两声小心几乎同时响起,是房间外面的雷子军和房内病床上的刘王乐发出的。
说时迟那时快,小平头已拔出了腰间的武器,果然是一把砍刀,劈头就向婉儿砍了过去。婉儿顿时骇呆了。
雷子军象离弦之箭一样猛扑过去,一头撞在小平头的腰间,将小平头撞得飞了起来,手中的砍刀也飞出了老远,但他所戴的眼镜还没有打飞。
四周一片惊叫和奔跑之声,一瞥之下,倒在地上的雷子军看见刘王乐也冲了出来。一把将婉儿护在身后。一脸的焦急和关切之色。
雷子军只看到了这里,因为小平头也爬了起来,疯狂地向他扑了过来。象一只要吃人的野兽,雷子军和他扭打在一起。那家伙力气很大,也有一股疯狂劲,而且似乎还学过武术,所以和雷子军打得难解难分,但是雷子军毕竟受过专业训练,加上为了保护婉儿丝毫也不退让,小平头渐渐地落了下风,终于,他虎吼一声,恨恨地看了紧紧抱在一起的刘王乐和上官婉儿一眼,转身飞奔下楼,雷子军哪肯放过他,也紧紧地追了下来。
一眨眼功夫,小平头已经跑下了大厅,雷子军随之追了下来。大厅内顿时一片惊呼,人人奔走相避。
“哗啦啦”,小平头慌不择路,一头撞上了大门的玻璃,顿时一头是血,但仍然狂奔了出去。
雷子军怒吼一声。紧追不舍。跟着小平头跑出了医院。
小平头猛地窜上马路,向街对面人多之处跑去。
“滴滴滴。”一阵刺耳的喇叭声响过之后,惊慌失措的小平头看到一辆货车正向他挤压过来,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大叫一声,猛地被撞得飞了起来,然后从半空中直挺挺地落了下来。一动不动了!而他的墨镜也不知飞到哪儿去了。
雷子军拢过身去,看清了他的相貌,果然他正是被通缉的庞德元,只见他还在血泊中抽搐。他气若游丝,死鱼一般的眼睛瞪着雷子军,嘴巴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什么。雷子军急忙把耳朵贴近他的嘴巴。,
“他-----他是-----是我,我们-----一,一伙,伙的。”
“什么?”雷子军有些茫然地问,却又马上意识到他在最后的关头所说的一定极为重要,所以他摇着庞德元问:“喂喂。你说清楚点。”
“他----他----他----”庞德元艰难地挤着字,每说一个字就要吐一大口血,终于,他眼睛一翻。断气了。
抱着庞德元的尸体,雷子军心中感到更加茫然。
“他是我们一伙的?!”这是什么意思呢?
或许是因为心中一直对刘王乐报有疑心,雷子军忽然想,难道庞德元的意思是说,刘王乐和他是一伙的。
这------太荒谬了吧?何况,整个抢劫团伙只有三个人。是不是他自己对刘王乐的成见太深了?
然而,为什么刚才病房内的刘王乐会和自己同时喊出“小心”两个字呢?自己是警察,对小平头那种混混打扮的人有所怀疑,这是可以理解的,并且自己亲眼看到小平头在后面摸家伙所以才喊,而正面对着小平头的刘王乐喊“小心”又有什么道理呢?他又不是警察,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对危险的直觉呢?
唯一的可能性,刘王乐认识小平头,也就是庞德元,知道庞德元是什么样的人,所以刚才当病房的门打开之后,在病床上的刘王乐看到了他,认出了他,马上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才对上官婉儿喊:小心!
如果真是象自己推理的那样,那么-----一时之间,雷子军心乱如麻。
他的内心世界一边在叫,这怎么可能?一边却又顽强地反驳,怎么不可能?
那么,怎么才能证明庞德元和刘王乐是认识的呢?
他的目光落在庞德元腰间的手机上,心头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拿起了庞德元的手机。进入了通讯录栏。输入了“刘王乐”三个字。
居然真有电话号码出来了,是13XX5685844
庞德元居然真的有刘王乐的联系方式。雷子军全身发抖。喉结不断地上下抖动。
当然,也不能排除同名同姓的可能性,他还需进一步的确认。
强压着震惊和激动,雷子军急忙用庞德元的手机拨打刘王乐的电话。
电话是通的,但是却始终没有人接。到雷子军打第四遍的时候,电话里忽然传来提示音;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定有问题,一定!
此时路边的巡警也过来了,雷子军向他们出示了证件,说了一句:这里交给你们了,马上又心急如焚地往医院跑了回去。他几乎是飞一般地从电梯里冲了出来,把正在等电梯的人吓了一跳。
507号房里面居然没人了!
雷子军旋即又从507室冲了出来,问护士小姐道:“小姐,507的病人呢?”
“他们走了。刚才你去追人,他们就收拾东西走了。说是怕报复。我们拦也拦不住啊。”
唉呀!雷子军心慌意乱。
这算什么,逃走?!
于此同时,接到医院报警的警察也赶到了现场。
“子军,到底出了什么事?”郑恒绩急匆匆地问。
雷子军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沉声道:“刘王乐和抢劫者,应该是同伙!”
面对大家震惊的目光,雷子军把所发生的事一股脑的说出来。
对于雷子军的推理,郑恒绩本是将信将疑的。然后,随着一连串调查的展开,很多线索都表明,雷子军是对的。
首先,从两名死者罗正军和庞德宏的手机里,都发现了刘王乐的名字,并且号码正是13XX7962454。
再通过对伤者刘王乐的调查。发现他的手机号也正是这个,后来又有知情人提供线索,原来刘王乐曾经和他们三个一起在工地上做过事,早就认识,而这个情况,刘王乐根本没有说。
看来,所谓刘王乐救上官婉儿根本不是事实。其中必定另有隐情。
事关重大,市公安局立刻发出了通缉令,通缉刘王乐和上官婉儿。
按照雷子军的估计,刚刚动过手术的刘王乐应该跑不了很远。
果然,根据几个目击者提供的情况,警方很快便把刘王乐和上官婉儿一起堵在了一处废弃工地的工棚里。有线索表明,刘王乐曾经在这里打过工,并在这个工棚住过。
可能自知难逃一死,刘王乐挥动着一把匕首守在门口。而上官婉儿一直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一句话也不多说。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限你们在三分钟之内投降。”将他们俩团团包围的警方开始向他们喊话,但是他们始终置之不理。
“看来要强行动手,大家准备。”郑恒绩发出了命令。
“不,队长,我去试试。我认识那个女孩子,我去说服她。我相信我应该可以的。”雷子军热血冲头,站了出来。
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想让也不能让上官婉儿受到伤害。
他不知道具体的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但他相信单纯的她象一只迷途的羔羊,只是受到了刘王乐的迷惑。
5
“那——你试试吧,不过要小心,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家伙。”郑恒绩同意了。
“是。郑队,你放心。”他点头。然后对工棚里高叫道:“刘王乐,婉儿,我是雷子军,我想进来和你们谈谈,放心,我没有带枪。”
刘王乐高叫道:“好,雷警官,我相信你。其实我一直在等你。”
听他的语气,他竟然没有一丝畏惧,而且似乎还很欢迎雷子军的到来。诸位同事都不禁为雷子军捏了一把冷汗。
同样毫无惧色的雷子军走了进去。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令雷子军吃惊的是,刘王乐和上官婉儿两人一点都不象是在逃难中,反而倒象是看透了生死,即将从容地在刑场上举行婚礼似的!
“有烟吗?”雷子军走进来后,刘王乐所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他的态度,语气,表情就象是和老朋友聊天一样。
雷子军默默地拿出香烟,递给了他一根。并打燃火机,让他把烟点着,刘王乐有些贪婪地吸了一大口。而上官婉儿则象雷子军一样,默默地望着他,只是眼中饱含了深情。
雷子军心头一酸,正想开口劝刘王乐,刘王乐却摆摆手:“雷警官,你先听我讲完我和婉儿的故事,然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吗?”
这显然正是雷子军所期待的,他马上道:“好啊。”
刘王乐仰起了头,似乎是在想从哪里开始,然后,他慢慢地讲出了一段雷子军怎么也想不到的,可以写成小说的故事。
刘王乐的确不是一个警察,只不过,他从小特别向往当警察而已。
他读高中的时候,他的邻座是一个女生,叫做聂小倩。他们两人都是农村的孩子,都有一个贫困的家庭,却都很懂事,而且学习成绩都很好,所以两人极有共同语言,久而久之,他们成了一对恋人。
高考成绩下来,两个人都考上了大学。聂小倩考上了东海大学,而刘王乐则考上东海警校。
两个人兴奋之余,残酷的事实却摆在眼前,原来他们两家都无力承担高昂的学费。
经过痛苦的考虑之后,刘王乐做出了一个决定,将两家的钱合而之一,供聂小倩上大学,自己则到东海打工,一边帮她家还债,一边供养她日常的生活。他设想,他一直供到她大学毕业上班之后,她再转而供他上警校,然后两人结婚。
这当然是 残酷的决定,但也包含着幸福,甚至,这种残酷还有一种浪漫的成分在里面。刘王乐一直这样认为,因此,虽然打工生涯很苦,但他的内心还是感到非常甜蜜,至于聂小倩,更是感动得落泪,发下毒誓要一辈子对刘王乐好。
起初的第一年,他们感情很好,然而到了第二年,情况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大学的氛围和打工的氛围肯定是不一样的。随着眼界的开阔,聂小倩的心态逐渐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瞧不起刘王乐,后来,她又傍上了一个房地产大老板,心甘情愿地做了别人的情妇。
刘王乐永远记得那个大雪飞扬的日子,聂小倩坐着大老板的奔驰车,来到了他所住的工棚里,当时他正和几个工友正围着火炉取暖,穿着貂皮大衣的她在外面喊他,他不知道她要和他分手,还十分兴奋地从工棚里冲了出来。
然而,她却象冰雪一样无情地拒绝了他的拥抱,而且冷冰冰地对他说,我来,是和你分手的,我们性格不合。请你以后不要再到学校来找我,也不用再操心我的生活,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对我的帮助。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五万块钱,你曾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过我,所以我今天加倍偿还给你,总之,我不会欠你的,也不会让你吃亏-----!他没有接钱,大脑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理解她所说的话,她所做出的行为,也不相信眼前的人是她。和他一起打工的,他们俩共同的一个同学也出来了,然后,她看到他不接钱,便把钱交给了那名同学,说了声:帮我把钱给他,就又潇洒地上了车,然后奔驰车就开走了,他这才醒悟过来,疯子一般地在大雪中去追那辆车,可是哪里追得上。
聂小倩的背叛给了他致命的打击,他变得好吃懒做,自暴自弃。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来,也不再的工赚钱,每日就在网上打游戏,昏天暗地地混日子,然而,他的内心,始终没法真正地忘记聂小倩,因此,当他在看到和聂小倩相同的网名“执迷不悔”出现时,他明知道那个人肯定不是聂小倩,但还是出手帮助她,就这样,他认识了上官婉儿。并且和她的感情越来越深。他渐渐地爱上了她。
在上官婉儿过生日的那天,他还买了一个戒指,寄到了她所在的大学。
他还给她讲了他的失恋经过,当然,为了不让她瞧不起他,他隐瞒了自己打工的身分,失恋的时间也改在自己读大学发生,他说他现在是一名警察,还没有女朋友的警察。
他以为上官婉儿也是爱他的,但是,当他在网上向她提出见面之后,她却出乎意外地拒绝了他,他问她原因,她却只说她不配他爱,并且她还绝情地提出,从此以后,她和他不再见面。
他知道这是借口,他无法承受再次的打击,跑到赌场乱赌了一通,一晚上就将聂小倩给他的钱全部输完了,第二天,和他一起赌博的几个曾在一起打过工的工友找上门来,怂恿他一起去抢劫,对生活已经绝望的他答应了,这几个人,就是罗正军和庞德元两兄弟。
那天他们喊他行动,他出动了,然而他不知道,这次他们踩点后看准的对象,正是自己在网上的红颜知已“执迷不悔”。
他们把她捆成一团,用刀逼住了她,逼她说出密码,然后他们在房内翻现金和首饰。
当他打开抽屉的时候,却忽然看见了那个他送给她的戒指。
其实戒指并没有什么特珠,他本来认不出来,但是他看到了那个盒子上写的几个字,祝婉儿生日快乐。
拿着那个戒指盒,他震动了,赶紧转过身来,将婉儿口中的胶布撕开。
你是上官婉儿。他焦急地问。
是,惊魂未定的她问答。此时的她根本没有想到抢劫她的这个人就是“我是警察”刘王乐
刘王乐二话没说,就把她身上的绳子给割开了。
王乐,你疯了。罗正军和庞德宏都吓了一跳。而听得“王乐”两个字的她同样吓了一跳。
你是,‘我是警察’刘王乐?她问,和他一样的焦急。
你们认识?还没有等他说话,罗正军和庞德宏先叫了起来。
是,我是刘王乐。他先对婉儿回答。然后又对他们俩说,她是我朋友,我们不能杀她,也不能要她的一分钱。
你疯了!两人完全不能理解刘王乐的态度,一起跳了起来,瞪圆了眼睛。
他们确实是不能理解,刘王乐居然会为了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网友,而放弃钱财。还要放过人。
但刘王乐是来真的,他竟然左手夺过罗正军手上的银行卡,右手夺过了庞德宏手中的项链。将这些塞到了婉儿的手中。然后把他们往门外推,走吧。今天就算从没有来过这里。
滚你妈的,你是不是脑袋里长屎啊,脾气最为暴躁的庞德宏挣脱了他,这女人,既知道你的名字,又见过我们三个人的相貌,只要一报案,咱们立马全玩完,一人要吃一颗花生米。你居然说放过她!
听到这里,如梦初醒的上官婉儿才知道,原来刘王乐根本不是警察,而竟然是一名罪犯。
她震惊地望着刘王乐,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我相信她,她是个好女孩子,她不会出卖我的。刘王乐大叫了起来。
你他妈去死,你对你以前的马子那么好,她都背叛你,现在还居然傻不拉叽地相信一个网友。庞德宏一脚将椅子踢倒。大步向仍坐在地上的婉儿走去,扬起了手中的匕首。
婉儿张大了嘴巴,不仅仅是因为惊惧,更因为她看到刘王乐忽然象疯子一样,冲到庞德宏的背后,对准他的后心窝就是一刀。他那一刀用力很大,长长的匕首几乎没入了柄。她还看见他的嘴辱几乎咬出了血。
就在那一瞬之间,她从他的动作,表情看出了他对自己深深的关心,不,是深深的爱。她的眼睛就在那一刻忽然潮湿。
庞德宏张了几下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一口血箭从他口里喷出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孤度,一大半落到了婉儿的脸上和身上,然后他就往前一仆,眼看着要扑到她的身上来,她急忙避让,扑通一声,他沉重地倒在了地板上。
“小心。”她忽然惊呼一声。因为她看见罗正军已经扬起匕首,向刘王乐扑了过来。
一幕她从未见过的惨象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罗正军和刘王乐两个人就象疯子一样,各自拿着匕首,疯狂地向对方捅去,拿着凳子向对方砸去,只见鲜血一次又一次地从他们俩的身体中飞溅出来,在她的眼前飘过,她的眼睛似乎都变红了,房间的所有东西都变红了,整个世界也变得红淌淌的。
就在整个世界被染红之后,两个人慢慢地几乎是同时倒下了。世界也变得安静下来。
她这才发出惊叫。冲过去扶起了他。
我说过我要一辈子保护你的,我做到的,不过真的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羞愧,我根本不是警察。我是一个罪犯,因为疼痛,他每说一个字,肌肉都会跳动。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很惭愧,他一直忍着剧痛在不断地说。
不不,你是,你是,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警察,是最好的警察。她嚎嚎大哭。直到那一刻,她才知道,她有多么多么地爱他。
“你不能死,如果你死了,我的生命根本再没有任何意义。你不能死,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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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件事就是这样,事后婉儿为了救我,编造我是她男朋友,编造我救她的谎言,但这不关婉儿的事。是我连累了她。请你不要为难婉儿。一切的罪过,都由我来承担。”
还没等雷子军说话,婉儿已经叫了起来:“不,别这么说,是我心甘情愿的,我不后悔,从来没后悔过。”
“好了。都别说了。”听得心潮澎湃的雷子军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刘王乐,如果真是如你所说,你应当算是中止犯罪,你保护了婉儿,具有立功情节,肯定不会被判死罪,最多坐几年牢。而婉儿,也不会受到太大的惩罚。你们都可以放心。”
“我明白,雷警官,有一件事想拜托你?”刘王乐很平静地说。
“你说吧。”
“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我也知道,你很喜欢婉儿。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照顾他。我-----”他忽然反手一刀,深深地插入到自己的胸膛上。雷子军猛扑过去,想要阻止他,但一切已经迟了。
“我,我不想让,让婉儿等我,误了,误了她的青春。”他断断续续地说着,然后悄无声息了闭上了眼睛。
“老公,我跟你一起去。”婉儿猛地双手拔出了他胸膛的刀,向自己的胸膛插了下去。
雷子军眼疾手快,一掌砍在婉儿的脖子上,将她砍昏了过去,刀“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婉儿也倒在了地上。
刘王乐胸膛里的血流出来,慢慢地流过地面,流到了伏在地上的婉儿的头上,脸上-----
尾声
雷子军轻轻地敲了敲门,又连喊了几声:“婉儿。”
经过了似乎一个世纪的漫长的等待,门才打开。婉儿憔悴的面容出现在雷子军的面前。
“是你啊,雷警官。”她很冷淡地打着招呼,并且根本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雷子军向屋内看了一眼,只见电脑依然开着,却再也没有图像在闪动,但是王菲依然在唱着《执迷不悔》。
雷子军鼓起了勇气道:“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我给你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想让你搬到那里去住,我会象刘王乐一样,保护你一辈子的。”
“不必了,我在这里住得很好,这里有王乐的气息,我有他保护就够了。”她毫无婉转余地地拒绝了他。
雷子军的心一阵大恸,忍不住质问道:“他是一个罪犯,我才是真正的警察。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你只爱他,为什么你始终忘不了他?”
爱情是没有道理的,他知道爱情就是这样,可是他还是想不通,还是抵制不住悲伤,象一个孩子似地哭了起来。
“对不起。”她颤声说。声音中终于有了一丝歉意。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只要你说,你会给我一个机会。”雷子军抬起头来,泪光中闪动着巨大的希望。
“你这是何苦呢?我根本不值得你爱。我根本就不是一个好女人。”
“不。”雷子军吼叫起来:“你是。不管你做过什么,在我心中,你都是一个好女人。”
然而,她沉默半晌,最终,却还是摇头。
“对不起,我只爱他那样的假警察,”
她慢慢地关上了房门。
雷子军的眼前,豁然出现了一条湍急的河流,这河流将他和她远远地隔开,他和她,就好象各自生长在两岸的一朵孤零零的花儿一样。
他不知道,门那边的上官婉儿此时正靠在门板上,情绪也象海潮一样起伏。
雷子军绝对是个好男人,如果她是一个好女人,她最终肯定会爱上他。
可是她不是。所以她不配接受雷子军的爱。
她初恋的男友家庭贫困,她为了支持他读大学,牺牲了自己,去给大老板当情人,然后用出卖自己的钱供他读书,然而,他为了前途,却狠心抛弃了他,而找了一个高官的女儿。
她永远记得分手时他恶狠狠地对她说过的话:你是一个高级妓女,我怎么会和一个高级妓女结婚呢!从那以后她便自惭形秽。心理上有了深深的阴影。她认定任何优秀的男人,都不会真正地喜欢上她。
那次她告诉雷子军,她和刘王乐已经分手了,她再也不会上网见他,这并不是假话。因为她当时以为刘王乐真是一名警察,一名优秀的男人,自己根本配不上他,即使有开始也必定没有好结果,何况听了刘王乐的爱情遭遇之后,她相信刘王乐一定很痛恨那种出卖自己肉体的女人。所以当刘王乐提出和她见面时,她感到很恐惧,她逃避了那段感情。就象她现在逃避雷子军一样,
直到刘王乐实现在网上游戏的诺言救了她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刘王乐是一名罪犯,这使她的心理达到了平衡,所以不顾一切地掩盖事情的真相,在后来,她知道正是因为她拒绝见面才导致他会去抢劫之后更加内疚,也更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而这些情况,刘王乐至死都没有告诉雷子军,因为他要呵护她的名节!
所以她的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了,除了刘王乐。
王菲还在唱,唱出的正是她的心声。
这一次我执着面对 任性地沉醉
我不在乎 这是错还是对
就算是深陷 我不顾一切
就算是执迷,也执迷不悔----
( 杜超。沙洋人。至今已在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近两百万字.其作品《超女之死》获全国第五届侦探推理小说大赛奖。并改编成《女明星之死》于东方卫视《迷案记》栏目播出。《徵商许氏家族传奇》获安徽文联《传奇传记文学选刊》举办的征文大奖。2007年长江出版集团旗下《大家故事.侦探推理》杂志八月号对其进行了专访。名为《记新锐侦探推理文学作家杜超》.2007年加入湖北省作协。2010年成为天涯社区签约作家至今,2011年长篇作品《血色青春》发表于《今古传奇》六月号头版,2013年《决战期货之巅》获天涯读书传媒大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