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访问荆门图书馆网站 收藏本站 | 设为首页 | 手机图书馆 | 英文版
作家文库
您现在的位置:主页> > 自建资源 > 作家文库 > 作家文库

都市不言情

时间:2019-07-18 16:47     来源:荆门文学     作者:张平    点击:

 春天中午的阳光,晒的人暖洋洋的,很容易让人产生困倦。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开车去医院探望一个来自四川的朋友欧阳洋洋的,她就是在5.12汶川地震中受伤而转到我们这个城市的。据说她的一大家7、8口人中,就只有她一个了,对此,我不敢去确认,也不想去确认。
严格的说,欧阳洋洋并不是我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她只是我们业务单位中的一个小小的管事而已。应我们单位领导的要求,我受命将她邀转至我们所在的城市里进行治疗。我就这样成了她的跟班,可以被她随意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谁让我们两家单位以前的业务联系主要是在我和她之间进行的呢!虽然我心里隐隐的不快,但是也没什么办法。幸好她在这里的一切开支都是在我们单位里报销的,我唯一吃亏的地方就是要好好照顾她,虽然不花我的钱,但我还是很烦。我就像她的一个保姆,起居饮食的安排都要归到我的头上。
坦白承认,欧阳洋洋是个很漂亮、也很能干的女孩子。我也没有婚嫁,曾经的我那时候确实对她有那么点想法,但是在她遭受不幸后,那一丁点儿的想法就被粉碎的无影无踪。需要说明的是,我们确实都还没有向对方表达,有的,也只能算是一种爱慕而已。就像暗恋的初级阶段一样,这就不能算是爱情。所以,没有人能指责我的不对。
我是个很现实的人,我懂得感恩,很感谢她多年来对我业务的支持,让我年年成为单位里的销售大王,所得奖金不菲。但是我不能因为感恩就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搭进去,我得撤离,我不可能和一个一辈子只能在轮椅上度过一生的人天长地久。这不是自私,我相信我有选择爱情和生活的权利,别人也无可厚非。
我驾驶的小货车在一个右转的路口没减速,径直拐过去。刚巧有个粉红女孩低着后车窗上也装了铁栏杆,感觉像是在押解犯人。
“因为你是肇事者而她是受害者”,开车的交警随口解释。
“我怎么她了我?”我及力为自己辩解:“她不一直都在那好好的站着?我不就是刮开了她的……”话未说完,那女孩猛然转过头恶狠狠的“呸”了我一脸口水,差点吐进我的嘴里!
“警察同志,”我强烈抗议,“看见了吗?她在对我进行人生攻击……”。
“她怎么你了?”后座的警察不紧不慢的说:“你不一直都在那好好的坐着?”
到了交警中队,协调程序很快开始。
那女孩提的调解协议也很简单,就是让我去商场买件相同的衣裙来给她就算完了,可是我办不到。按道理说,算是很便宜我了,但是我却不想那么屈辱。
凭什么要我去,她那件衣裙值多少钱,我可以赔,但我不想给人家跑腿。我跑的腿太多了!先是跑业务、再是伺候欧阳洋洋,我确实不想用腿了。我的工资加奖金、还带点灰色收入,足够我在这个荆门城里很体面的生活了,何必像旧社会下人似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三围,我也从没给女孩子买过衣服,我甚至连女装柜都没去看过;我也很少逛商场,所以,你简单的条件,我没法满足。”我很平静的回绝。
调解警察插嘴说:“如果你们调解不成,那我们就公事公办,先拘留你的人和车,通知你们的家属和单位,再作定夺。”
我惊谔得看着警察,说不出一句话!
我这不没事找事嘛?就这么点小事,还要让单位领导知道,岂不无事化小、小事化大?看着女孩颇具威胁的眼色,我只得认栽,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小姐,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你穿多少号的衣服吗?”我很诚恳的问。
那女孩一副欲说还羞样,看着很让我生气。
“我建议你们两个一起去,要真他买错了,岂不是很耽误时间?”交警说。
人话鬼话实话都被那交警说了!
出了交警大队的院门,恶毒的阳光晒地我皮肤欲裂,我才发现自己还是赤裸着上身-----我的T恤被那女孩一直穿着。我好声没气的冲她嚷嚷:“来根烟抽,憋好久了。”女孩先是一楞,然后看见我的烟和火机都装在T恤口袋里鼓在她胸前,就愤愤的掏出来,甩在我手里。
我点燃了烟,正要装回T恤里,女孩瞪了我一眼,我才明白我差点又挨一记耳光,赶紧把装烟的手变换了一下手型,拦住了一辆的士。
“北门路”,我对司机说。
看女孩神情,显然她知道那路绕远了,我赶紧解释:“我总不能就这个样子跟你去商场吧?”看着她没意见,我自言自语自嘲:“咱穷啊,就到那水货一条街随便买件能遮体的衣服就成。”其实是的士车能直接靠在路边,我不用下车就能买件上衣,不用像个流氓似的光着俩膀子在街上乱蹿,好歹咱也算个文明人不是?!
看着她沉默不语的样子,我有种想调戏她的欲望,与是对她说:“要不?你把衣服还我?”看着她急的强忍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有点报了仇的快感,很满意的微微一笑:“当我没说。”
“流氓!”她好半天才挤出俩字。
“你怎么知道我姓刘?”我嘻皮笑脸:“我确实姓刘。”
“神经!”她又补充。
“谢谢你告诉我你的名字!”我回敬:“请问神小姐,我们是去东方呢,还是中商?”
在东方百货商场的大厅里,我假装很随意的跟在她后面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眼睛乱转,生怕碰见熟人,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无意中一瞥,看见一个老头用轮椅推着个老太太在行走。我的心里突然一沉,立刻就想到欧阳洋洋。或许多年以后,她也会这个样子坐在轮椅上被人推行。虽然推的人不会是我,但我依然会为她难过。那么一漂亮、优秀的女孩在失去脚的时候,一定也会伴随着失去另一些更珍贵的东西。她也会老去,老成我现在看到的如那老太太的样子,但痛惜的是那渐渐变老的过程。我可以想象一部崭新的轮椅在岁月中慢慢被腐蚀成锈铁的苍凉,而在这轮椅上的主人则会更凄凉。
我神色的游离引起了女孩的注意,女孩撇撇嘴,安慰我说:“别这样嘛,不会太贵,我那件裙子才800多块,说不定现在在打折呢。”
“800多?”我一下被她拉回现实,吃惊的问:“就这件看不起眼的裙子?”
“不信你自己看”,女孩用手一指。
可不是嘛,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女装品牌专柜,我上前一翻标牌,还真是880元,我这比我预算的承受价格要贵许多,心里很不是滋味,有种上当的感觉,但却说不出口。
女孩轻车熟路的就办好了,买了件价格和款式相同但颜色不同的新裙子提在手里,把小票往我手里一塞,指了指收银台。我无奈的去交钱,心里盘算着如何补回这损失。
走出商场门口,我拉住女孩的手说:“神小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呆会儿去取车,记得跟警察叔叔说说好话,啊?”
女孩气愤的甩开我的手,正色道:“给我记住了,我复姓上官,名飘雪,全名上官飘雪,不许再叫我神小姐。”我无赖到底:“哦,上官飘雪,上官飘雪,好名字!好名字!!——再见神小姐!”
走出东方百货就是中天街了,我在中天街里为欧阳洋洋买了件和上官飘雪差不多样式的裙子,但是价钱只要200多点,我准备拿上官飘雪的发票去报销欧阳洋洋的裙子,这样可以挽回点损失。
办妥了一切,我来到医院,走进欧阳洋洋的病房。
她还是一成不变、面无表情的呆看着白色天花板,仿佛她与这繁华的尘世素不相干,像天使一样的高高在上,俯视着我们这群碌碌无为的直行动物做些没有任何意义的事情。
我很清楚我不能带半点不愉快的心情去看她,那样就会带给她更多的伤感。我就在门口很傻瓜的对自己微笑,想象着自己就是那天使,成天无所谓惧、自然天真的微笑着不食人间烟火。
我假装很匆忙的快步进门,很无知的大笑:“看,我给你买什么了?很漂亮的裙子哦。”特护小姐见我进来后,嫣然一笑,悄然走开。
她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但还是很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很漂亮!谢谢!”
就在这时我得意忘形了,犯下了很低级的错误,我边比划边冲她叫嚷:“你美丽的面容加魔鬼的身材,再配上这件很不一般的裙子,在青青草地上翩然起舞,肯定会迷倒一大片的少男……”
看到她黯然伤神了,我才明白我的错误,只有一只脚的女孩怎么翩然起舞?我的笑颜僵住了,后悔的在心里狠抽自己的大嘴巴子。刘星啊刘星,你哪壶不开提哪壶啊,看你平常像是很精明的主,怎么现在错的这么低级和无知?
“对不起,我……我……我是无意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站起来……,不,我只是……只是……希望你开心,不,是……,是……”我语无伦次,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更贴切。糊里糊涂的说了一大串补救的词,竟没一句能清楚的表达我的本意,憋屈的我抓耳挠腮,手足无措,干脆楞楞的站在原地不出声也不动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样脸红红的等候大人的惩罚。
“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地我毛骨悚然,更加的坐立不安,一直笑到她的眼泪都出来。我诚惶诚恐的问她:“你没事吧?”
“没事,我真没事。”
没事能笑地这样恐怖?我想,这就应该和喝醉酒的人一样吧,说自己没事的时候就一定有事了。我赶紧开门出去找医生,不理会她在我身后的制止行为。
门一拉开,把我自己吓了一大跳,医生和护士都躲在门口偷听呢,差点没摔进门。
“这个世界怎么了嘛?”我抱怨道:“都不正常了,我未必走错到神精病科了?”
医生护士镇定了一下,说,他们就是听到了这位许久不笑的病人大笑后,才来的,也没什么事,就是要我呆会儿去一下医生办公室。
等医生护士窃笑着都走了,我战战兢兢地问她:“你究竟在笑什么嘛?”
“我,我笑你,你傻呼呼的样子太可爱了。”
“我没听错吧?就这?”
“就这!”
看来,欧阳洋洋这女孩需要心理治疗了,屁大的事都笑成这样,脑子肯定有问题了,唉!
在她的坚持下,我被迫协助她换上这身裙子。
说真的,我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帮一个女孩换衣服,心里紧张的都有点生理反应了。等她换完了,她用一只脚靠在墙上站立着让我欣赏,问我:“好看吗?”
“好看”,我敷衍一句,赶紧借故溜到厕所里撒尿抽烟,心乱如麻。
200多元钱的裙子,她能高兴成这样,我惭愧的心就要破裂了,为自己的自私羞愧难当。不过没持续多久,我便把这一切归与那个叫上官飘雪的女孩身上,罪魁祸首应该是她,我也是受害者,一个良心上的受害者,是她让我如此这般的。为此,我对她恨得咬牙切齿。下次要让我碰到,非治治她不可。
在医院里忙活了半天,不,只能说是看了半天。关于欧阳洋洋的生活我的领导都作了妥善安排,我不用像个病人家属那样端屎端尿送饭。我只是像例行公事似的方方面面的查看一下,询问她有什么要求,然后无条件的满足她,再拿条回去报销就成。
临走的时候,我习惯性的问她:“还有什么要求吗?”
“我想上街,行吗?”她怯生生的问。
“现在?”
“现在!”
“行。”
虽然很困难,但我不能拒绝,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
我背上她,走出一医的大院,径直上了中天街。中天街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卖氢气球的、炒板栗的、卖婴儿鞋的、挑自家水果卖的,吆喝不断;有左瞧右看购物的、有左顾右盼找人或等人的、有行色匆匆过路的、也有没事休闲轧路的;倒也没有什么人注意到我们。欧阳洋洋伏在我背上,有点兴奋的环视四周,像乘观光马车似的。可怜我疲惫不堪、汗如雨下,在单位打篮球都没这么累过。
好不容易找到个铁长椅,上面却脏乱不堪。也难怪啊,荆门这个小城,没有有钱人,只有爆发户!我只得买了份报纸垫在上面让欧阳洋洋坐会儿。放下她我就大发感慨:“今天终于知道你们女孩为什么叫‘千金’了,千金千斤啦!”这话说地欧阳洋洋笑地不怀好意,我只当没看见,跑去买了三瓶冰冻红茶。
我累、我渴啊,起码要喝两瓶,拧开盖子就咕咕咚咚像灌老鼠洞。
“慢点喝,这样对胃不好。”她善意的提醒。我当然没理会,什么叫痛快?这就是!
街上的门店里播放着歌曲《棉花糖》,街上正有情侣捧着棉花糖经过,欧阳洋洋向我请求,可否帮她买根棉花糖来。
得,头都磕完了,还怕作个揖?我义不容辞。丢下她,直奔向东桥。走了一半路,感觉肚子咕噜一下,有点坠物下滑。我赶紧加快脚步,在忍无可忍之前,把棉花糖递在了她手里后,飞快的朝中商百货的厕所奔去。
肚子里的脏物喷涌而出后,我才发现自己竟没带手纸。没办法,用手机拨通了欧阳洋洋的电话,极其委婉的说:“对不起,没听你的话,冰茶喝快了,肚子疼,急着上厕所,没和你打招呼,抱歉啊……”
电话那头说:“我知道。”然后就挂了。
我说什么了我?我还没说什么呢,就这么挂了?惨啦!干着急了一会儿,外面有个老男人走进厕所叫:“刘星,刘星。”我小声“哦”了一下,那人递进来一叠手巾纸。厕中送纸,雪中送碳、“谢谢啊”,我说。“你有个特别体贴的女友,珍惜点。”老人说完就走了。
来到欧阳洋洋静坐的长椅前,看着她默不作声,我脸红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回去的路上,她还是伏在我的背上选择沉默,但是我知道她在轻轻的哭泣,却不知道为何伤心。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今天为什么大笑和哭泣。大笑是因为她具备顽强活下去的勇气,而我只是一个诱因;她哭泣是因为我是她并不确定的依靠。
晚上回到单位宿后,我向领导简单汇报了今天的情况,也领到了明天的任务。躺倒在自己有点脏乱的单人床上,心里暗想着,倒霉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夏季的阳光,即便是清晨,也晃眼。
早上起床,心情愉快。周末了,像我们这种业务人员,只需要在上午签个到,就可以闪人了,有什么事,可以电话联系。至于业务,那得自己安排。今天就一件正经事, 为了客户打款的方便,找家邮政储蓄银行开个户头。
吃过早饭,我就轻松的开着那辆破车到处溜达,在荆门大酒店隔壁发现了那家邮政银行。
随便站了个队,就漫不经心不紧不慢跟着队伍慢慢前进。挪到窗口前,我掏出身份证递进去说:“开个户”。
工作人员一台头,把我吓了一大跳,这不是上官飘雪吗?看着她我就来气!
她显然也认出了我,但还是很客气认真的冲我微笑,收进我早已经填写好的表格忙起来。办好后我并没有离开,掏出880钱递进去,没好声气的说:“存钱”。
存完了,我又把卡递进去说:“取钱”。
她知道我是在故意找茬,仍然微笑着对我说:“刘先生,您要是取5000元以下的金额请到外面的自动柜员机上操作,可以吗?”
我不依不挠:“对不起神小姐,我只取10元,你们的柜员机里没有10元面额的!”
上官飘雪的脸涨红了,无可奈何的看着我,就像当初我无可奈何的看着她一样。我在心里得意洋洋的窃笑:小样,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看着她坐着不动,我把声音提高了八度喊:“你怎么不把上帝的话当事呢?你怎么可以拒绝上帝的要求呢?”
后面排队的人在窃窃私语,估计是在谴责我的不对。但我决不会放过如此绝佳的报复机会,依然大叫大嚷:“叫你们管事的出来,凭什么不给取钱?……”
有人说:“你取钱也不必只取10元嘛!”
“我把钱全存进去了,就只想取10元出来打车回去。”
“你多取点也不妨啊?”
“我就只要10元打车回去,我家里还有现金,干嘛要多取?”
“好了好了,我给你办,”上官飘雪想平息事态。
我能明显感觉到周围人对我很不客气的眼光,于是换了副恬不知耻的温柔语气对她说:“我是想娶,不知道你肯不肯嫁?……上次给你买的裙子怎么没见穿上呢?”
“切----”排队的人开始气愤的叫嚷:“小情侣打情骂俏换个地方嘛,别在这耽误大家时间。”
正在这时,她的领导来了,目睹了这段结尾。
我听见自己的手机响了,掏出来“喂”了一声没声音,后面的一个老太太却掏出她的手机“喂”着走出去接听了。
大家忽然都不解的看着我,我耸耸肩说:“铃声一样,有什么稀奇,啊----?”脸色很难看的上官飘雪抬头见我的样子,居然“噗嗤”一声笑出来,所有的人都看着我的手机跟着她大笑。我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我的手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哪是什么手机啊?分明是我那台小电视机的遥控器啊!都怪我喜欢把手机和遥控器放在枕头下面睡觉,拿错了吧?该!
我赶紧仓皇逃走,后面的笑声似乎更大了。
 回到宿舍,人们的“土包子”声不绝与耳,我依然羞愤难当,从枕头下抓出手机,恶作剧似的拨通了120说:“文化宫旁的邮政储蓄所里,有7、8人晕倒了,你们赶快派救护车来。”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出了一口恶气的,尽管不尽人意,目的不也达到了?算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再见,上官飘雪,咱们从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过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大道,咱们从此GOOD--BYE。
午饭过后,我将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
为了能在晚上安逸的和哥几个打打小牌,我最好在午睡的时候到医院里看看我的欧阳洋洋。
“妹子儿噢,哦来看你来了嘛!”我很用心的学了几句川话,希望能弥补我上次的语无伦次。
她很高兴,用她的家乡话很兴奋的和我聊了很多我不感兴趣的话题,虽然我能听懂,但还是昏昏欲睡。最后,她希望我能陪她上东宝山看日出。
我不记得我是否答应了她,她在那说的唾沫飞扬,我在旁边有一句没一句的“哦,哦”着,不知道在她说出要去看日出的时候,我睡着了没,还是惯性的“哦”了声算是答应了。
她是在我离开后给我打电话的,说要我记住今晚上闹钟明天早起,别睡过了头耽误了陪她看日出。
“什么?”我清醒了大惊:“陪你看日出?”
“你可是答应了的,说话要算数。”她像是很生气、伤心的语气。
“是吗?----既然答应了,当然要办到。”我不忍伤她的心,就伤自己的心,惨烈的说:“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说到做到。”挂了电话我就抽自己的大嘴巴子,又早起又费力的额外事你也做?算是傻不拉叽到家了!
想了想这事得往别人身上推啊,拿过电话我向领导做了汇报,领导很不耐烦的指示:“你去买辆轮椅吧,啊,就这样。”
我知道领导同志很忙,电话里能清晰地听见那头稀里哗啦的麻将声。他能在百忙之中对我作出对我有点利的指示已经很难得了,别在纠缠了,做人要识相!否则我怎么能享受到副科级业务员的待遇?我就是个很识相的人。
买轮椅有折扣,开发票的时候,总台小姐问:“开多少?”“原价,”我不假思索的回答。
和哥几个酣战到凌晨4点,东方露白,我手机的闹钟响了,它提醒我去陪欧阳洋洋看日出。我编了个比较得体的谎言,很不情愿的散了场,开着车驮着轮椅去了医院。
要知道,熬了一整夜的我是多么的乏力,却还是要去干那特别费力的事,谁能想象我是多么的不情愿。
等我走进欧阳洋洋的病房时,她已经穿戴整齐了,看来她是真的很想去看日出的。就着朦朦的亮光,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她弄到了东宝山上。把她放在在一处比较平缓的山坡边,她便沉静的望着东方的天空,神色安详。而我却累坏了,困死了,就伏在她的轮椅下狼狈的睡着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阳光刺眼,天已大亮。我们完全裸露在阳光之下,被阳光晒的满脸流油。欧阳洋洋也在被恶毒的阳光暴晒着,她却用手为我挡住了脸上的阳光。那一刻,我感觉很清凉、很温馨。
等我彻底清醒了,红着脸爬起来训斥她:“这么大太阳了也不叫醒我,你还‘苕’死的哟!”为了掩盖我的尴尬,我特意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荆门土话,然后便急急忙忙地穿过晨练结束的人群,把她弄回到医院。
当我把抱在怀中的欧阳洋洋轻轻放在了床上的时候,我的身体接触到了床,便再也不想动弹,我就趴在另一张空床上了恶补了一觉。昏沉中似乎感觉欧阳洋洋在盯着我看,但我确实懒地动。
那一觉,踏实的无边无际,直睡到中午时分。醒来,眼睑上有两黄瓜片,丰盛的午餐就摆在眼前。据她说,看我像是熬了通宵了样子,给我敷上两片黄瓜以消除眼黛,中午打电话叫了午饭,想必我醒来的时候肯定会饿。
“千万别对我这么好,我可受不起。”我说
“就算是报答吧,你得允许我报答你。”
“你应该知道,我来照顾你,完全是领导安排的工作。”
“可你很有心,并不只是为工作。”
………
我很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怕越说越像是那么回事,便客气了几句就借故离开了。
礼拜六礼拜天过的还算可以,完全由我自由的支配时间和事情,这是很好的休闲。我像是个旋转的陀螺,没事也得靠惯性忙碌,而这两天,过的确实惬意。
刚过正午,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我的午休,我懒得理,就装着屋里没人。然而那敲门声不屈不挠,还有一个女声在喊:“刘星,刘星。”我没听清楚是谁,反正有点耳熟,我以为是小钟。
在这里我不得不先简单的说说小钟,她是和我一个片区的业务员,也就是我的同事。但是她比我小,进单位时间比我晚,是不久前刚分到我管辖的片区来的。按先入为主的惯例,她只能算是我的手下,加上这人太谦虚,所以我一直是她无冕的领导,我说的也只是在外面跑业务的方面,毕竟我要比她显得成熟许多。
我睡眼蒙蒙的打开门,放她进来,然后去找裤子穿。出门在外的时候,我曾和小钟共居一室,也相按无事。所以,她是不会介意我只穿一条内裤给她开门的,再说,也没人看见,清者自清。
“你个流氓,你害地我好苦啊,呜呜呜……”来人进来就哭着叫嚷。
 我一听声音不对,回头一看,天啦,是上官飘雪,她怎么会跑到我这里来了?我正穿裤子的腿软了下,一下子跌倒在地上,鼻子在床沿上嗑了一下,用手一抹,鲜血直流。我气不过,训她:“我又不认识你,你跑来干什么?”
上官飘雪哭的更凶了,愤力甩过我曾套在她身上的T恤更大声的嚷嚷:“你把我害的这么惨还说不认识我?第一次遇见你你就让我蒙羞,第二次遇见你你就让我停职,我跟你前世有仇啊,今生你来这样对我?……”
我听着怎么就觉得别扭,赶紧上前制止她说下去,这宿舍楼里可不只住了我一个人,影响多不好,别人还以为我怎么着她了呢。我把手放在嘴角“嘘”了一声,她更来劲了,越发凶狠。我害怕影响扩大,还没穿好裤子,就伸出带血的手想去捂住她的嘴。她见我朝她逼近,伸出一只脚,用尽力气踹了过来,把鞋底印在我的内裤上,然后惊恐万分的逃走了……
我的下身一阵剧痛,倒在地上绝望的看着来看热闹的人们无法动弹。等我恢复了知觉,一个人到二医去看男科。
还好,没伤着“东西”,只是腹股沟被尖尖的高跟鞋跟蹭破了点皮。医生在给我用酒精消毒的时候,我疼的嗷嗷直叫,在心里恶狠狠的发誓:上官飘雪,我和你不共戴天、天、天、天、天、天、天……
我在梦巴黎找了个位置,约来小钟,想知道单位里对我的看法有多坏。为这事,我都有点不敢回去了,怕别人问起啊,可恶的上官飘雪。
“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说我的?”我问小钟。
“没什么,没事”,小钟安慰。
“我们这么好的关系,你就实话实说了吧,我能承受。”
小钟想了一下,说:“他们都说你作风有点小问题,再就是在问题的处理上有点欠妥……”
“得,得。”我打断她:“就算我对人家怎么了,也是正当的谈恋爱,怎么就作风有问题了?”
“问题是,你还有个欧阳洋洋。”
“那是我的工作!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你别激动,我个人对你的人品没看法,你是个完全值得信赖的人,我只是说别人对你的看法。”
“我很激动吗?”我把脚从椅子上挪下来,冲她笑笑:“我好象是有点激动,I’M SORRY!”
稍微平静一点后,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很详细的给她讲了一遍。
她好象明白了一点,略有所思的说:“酱样子啊!”
我听了她嗲声嗲气的台湾腔,白了她一眼,她不好意思的轻轻一笑,说:“我也 SORRY!呵呵。”
这么严肃的场合加这么严肃的问题她都笑的出来,唉,看来,真的是天下无淑女啊!
“看来她对你的态度还算可以,把你的T恤都洗干净给送来了,就是你的行为让她误会,产生了不良影响。”
“算了吧,不还是在上面踩了几脚。”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咬牙切齿的嘣出俩字:“报复”。
……
完了我直接去了邮政银行营业厅,想找上官飘雪理论,得到证实,她真的被停职了。我心里隐约有点不快,寻思着不合适在这里问她的电话号码。
来到交警中队,很容易的就骗到了上官飘雪的电话号码和住址。我拨通了那个号码,约她见面。电话那头很吵闹,她几乎是吼着说的:“来吧,我在城市宝贝等你,不见不散。”
我出现在上官飘雪的跟前时,如空气一般。她根本无视我的存在,依然我行我素的在锤打地老鼠,恶狠狠的用尽全力。宝贝小姐过来提醒她轻点,我冲过去吼宝贝小姐:“让她锤,坏了赔你就是。”
我悠闲的点上一支烟,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上官飘雪无所顾忌的使劲锤打,挥汗如雨。被汗浸湿的薄丝裙,印现出她的芙蓉美体。
等她败下阵来,我上前在她脸上挑衅性的吐了口烟圈,问:“还想玩什么?”
“碰碰车。”
 我们就在碰碰园里猖狂的碰撞着,像是要置对方于死地不可。
她把我很容易流血的沙鼻子撞出了血,仍然进攻不断。我也毫不手软,把她撞地花容失色。我们像两个疯子似的相互嘶咬着,唯恐自己的一时仁慈,会让对方抱憾终生。
最后,上官飘雪先败下阵来,用一只手捂住嘴,另一只手打起了休战的姿势。我赶忙把她搀扶到外面,她“哇”的一口喷出来,气喘嘘嘘。
“看来你病的不轻啊!”我打趣道:“要不,是……有了?”
上官飘雪瞪了我一眼,回敬:“不,是看见了你,我就想吐。”
我做了个干呕的样子,说:“哦,I LOVE YOU----也吐!”
“我呸!”,她很不客气的撩起我的T恤,擦了擦自己的嘴角。
“我们好象不是很熟吧?”我问。
“哦,去买瓶水来漱口。”
我很机械的到旁边的电话亭乖乖的买了瓶纯净水来递给她,在她的嘴角闪过一丝的窃笑后,我才发现,凭什么给她买水?我来干什么了我?我是来报仇的!不是来伺候她的!
“你说你这么听话的一个人,怎么就和我过不去,啊?差点让我的小命不保,又让我丢了工作,名誉受损,你说,你该怎么赔偿我?”上官飘雪先开口说。
“嗯,是我不对,为了弥补你的损失,我干脆以身相许吧?一辈子受你差遣。”
“这主意不错,不过,我得先问问我老公同不同意。”
我们相视大笑。
其实,我们第一次在交警中队交涉的时候,我们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家庭情况,她哪有什么老公啊,这只是一种顺嘴的玩笑罢了。还有,这次她不是下岗而是暂时待岗。
说真的,我忘了我此行的目的了,和她在一起居然这么开心,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在我们的玩闹中,华灯初上,倪虹闪烁。
“这样吧,”上官飘雪牵起我的手,像怕我逃走似的,说:“请我去天鹅广场吃盆油闷大虾,我就原谅你算了!”
“这么便宜我?”
“是太便宜你了,要不去海港城?”
“嗯----国酒吧,还有演出看。”
“那还不如直接到艺海港弯。”
我们边说边往天鹅广场走去。
有什么报复行为比化干戈为玉帛强?江湖上说,冤怨相报何时了!做人要有气度和风度,尤其是男人,特别是在女人面前时,更应该如此,对不对?!
坦白承认,我不是个好男人,你也可以说这场风波的平息完全是我贪图美色的结果,我并不反对。我只知道在此以前的每天,我一想到上官飘雪就头疼,而现在,一想到或见到她后,我心情愉快,并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我甚至可以隔三差五的约她在一起喝茶聊天泡吧吃饭,理由很充分:在她待岗的这段时间里,我是有义务和责任陪她度过的,我将成为她的见习男友。
我去见欧阳洋洋的时候,心情也变了,不需要再伪装心情,那样很累。
路过花店的时候,见那里面的鲜花确实娇艳欲滴,有很多人买,我也情不自禁的买了一束,捧在手里走进欧阳洋洋的病房,希望她能和我一样心情愉快。
在欧阳洋洋见到花的那一刻,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高兴,甚至还羞答答的。我不解,说:“不至于吧,一束花把你高兴成这样?”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为什么要送花?”
“送花还需要日子吗?哪天不可以送?”
“哦----谢谢!”
在她放下手中的报纸接花的时候,我接过了她手中的报纸。她摇着轮椅去窗边看花,我则坐到床上看报。
七夕?今天是七夕?中国的情人节?报纸上说,今年七夕,市委市政府将评选我市一年多以来对四川震区施过真诚帮助的真情企业,入围真情企业的单位,市里将给于优惠政策。
看来我送的花,是在错误的时间送给了错了的人,这肯定会让欧阳洋洋联想翩翩嘛。
“对不起,我不知道今天是七夕……”我解释着。
“没关系,你不是说什么时候都可以送吗?”
“我是说、说、说……”我再一次思维混乱,张口结舌。
本来很好的心情却徒添烦恼,你说你起什么哄?人家买花你跟着瞎买什么花?你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我在心里骂自己。
垂头丧气的走出医院就接到上官飘雪的电话,她在那头嬉皮笑脸的说:“流氓,下了班来请我吃饭,记得带束花,啊?”
“好嘞,神小姐。”我又精神焕发。
我们吃了饭又去唱歌,这导致我们的关系进展神速。上官飘雪带来了她的两个女好友同事,完全成了我们俩的催化剂,真的得好好谢谢她们。要不是她们俩,我怎么尽显绅士风范?我又怎么表现淋漓?我又如何博得女孩芳心?冥冥中,都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这几天,我上班也没法控制住自己愉快的心情,时常哼着小曲去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同事们正在议论纷纷,说要是我们单位能评上“真情企业”,怕是要减免一大笔税费。我插嘴道:“别想那歪心事,就凭去年捐的那十几万块钱,怕是连队都站不上!”
“不止吧!接欧阳洋洋来荆医疗,算不算?”有个同事说。
“算上也没多少!”我强辩。
没出三天,《荆门*报》就刊登了我们企业参评的消息,标题是:《楚天集团情系震区——业务小伙真爱无价》。里面把我接欧阳洋洋来荆门医疗的事,说成是我的个人行为,还说我的无私带动了全厂,大家积极主动的向我学习,都把震区的朋友当亲人,就连四川片区的业务生意,都是保本卖出,或半卖半送,鼎力支持震区重建家园。
无稽之谈,没有的事!我拿着报纸去问领导,领导说,为了宣传企业,只是做做文章,没什么大不了的,别放在心上,啊?
走出领导的办公室我就纳闷了,这篇文章的作者李梅芳同志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那样无私的人?连我的面都没见着,她能对她文章的真实性负责吗?初步估计这位新闻工作者是从“马脚”行业转业过来的,替人说好话习惯了,反正是糊弄鬼神,管它黑白真假!
伟大的李梅芳同志,靠一篇文章,就把我推上了光辉的不归路。在荆门社区网上,我稀里糊涂的就成了荆门市最有情意的男人楷模。我知道欧阳洋洋这会儿肯定是非常甜蜜的,可我怎么去面对上官飘雪啊?有300万善良的荆门人民作证,我和欧阳洋洋是一对,任何和我有暧昧关系的女孩,都被视为第三者插足。
这样的结果是,单位里的所有女孩都离我远远的,生怕和我多说几句话都被当成是不怀好意,破坏家庭。就连和我最熟的小钟,对我也像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我像往常一样的和其他女同事开个玩笑,她们也会异口同声的指责我:“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浮?”
我的人生因为我光辉的形象而变的索然无趣,我像是一个昏迷了的人,被别人架着走别人为我设计好了的路,我根本无力挣脱。
所有的人都可以不知道真相,但我一定要解释给上官飘雪听,我不能因为舆论的压力就把一份刚刚开始的美好爱情丢开,我不甘心、也不愿意、更舍不得。
我们约好在水上公园见面,望着川流不息的车辆,我心乱如麻,思考着怎么跟她说。
正想着,一辆广本靠在我旁边停下来,我看见上官飘雪就在副驾座上,刚要上前打招呼,从车里蹿出四个很壮实的年轻人,不容分说,上来就对我一阵拳打脚踢。
我没有动,任由他们踢打,只是直盯盯的看着上官飘雪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他们打的疼吗?我不知道,我没有任何知觉,直到我的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一个月后,我出院了。拖着还略显浮肿的身体来到领导的办公室,一进门,领导非常热情的为我倒茶递烟,但是没等我开口说话。他便把一串钥匙塞到我左手里,说:“这是我们厂在景山花园为你买的房子。”我吃惊的看着他,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他又拿出另一串钥匙塞到我的另一只手里,说:“这是我们厂为你买的雪铁龙。”
“领导,我是刘星,您没搞错吧?”我提醒领导说。
“没错啊,是你,你是我们厂的销售大王,又让厂里评上了‘真情企业’,不奖励你奖励谁?”领导很肯定的回答:“这可是集团领导的意思。”
我托着这两串钥匙,心里沉甸甸的。
没错,这两样东西,是我为之奋斗的目标,浅显的说,是我这辈子最大梦想的终结。而现在就轻而易举的握在我手心里,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事已至此,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我安慰自己,去新房看看吧。
开着崭新的小车,我来到景山花园,乘电梯上了12楼。
新房里空空如也,明亮异常。我在里面哭喊着告诉自己:“你终于得到了!”回音说:“得到了、得到了、得到了……”
许久以后,我萎靡不振的去医院看望欧阳洋洋,她容光焕发,相比之下,我倒像个病人。
“你们领导找过我,”她说。
“哦。”
“我可以出院了。”
“哦。”
“看过新房子了吗?”
“哦。”
“你没事吧?”
“哦——没。”
……
 从此我很少说话,亦懒得和别人交流。没人能理解我时,我和他们说话的意义何在?那么从嘴里和尻尾发出的声响就没多大区别,所以我选择一直沉默。
和欧阳洋洋在一起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是在想上官飘雪。而每每想起她,心里就泛起阵阵酸楚,有种揪心的疼痛,叫我欲罢不能。
我和欧阳洋洋的婚礼,将在下周进行,据说全市的各个媒体都会来,代表300万荆门人民来见证我们坚贞不屈的爱情。不知怎的,我很希望李梅芳同志能来,我就是想问问她,你为什么来强迫包办我的婚姻?你有什么权利可以把我当木偶一样提着前行?
亲爱的看客们,一开始的时候我就犯了个很愚蠢的错误,但我不愿意去更改,因为我完全活在刘星的世界里不肯退出。请允许我坦白,我其实是上官飘雪而不是刘星,我一直想用他为第一人称把整个故事讲完,我试图在刘星的眼里看整件事情发展的脉络,但是却进行不下去了。我必须回到我上官飘雪的身份才能叙述接下来的事情。
在刘星和欧阳洋洋结婚的前一天,欧阳洋洋在新家的阳台上跳楼自杀了。凭我多年来对他们事情的了解和心理的揣摩,我能断定欧阳洋洋选择自杀的原因。
看着变的沉默寡言的刘星,欧阳洋洋一定知道有什么事发生,在她无休止的追问下,刘星道出了实情。我能理解他的痛楚,和一个没有感情,只有在长期的接触中所习惯成的亲情里,是没有爱情的!而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是不可能幸福的。他必须在他的准妻子面前说出实话,否则,他只能一辈子的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的最深处,成为他永远的伤痛或疤痕。
他只是他们单位利益中的一个很小的牺牲品,正如他们单位的产品——肥料一样,为了能卖出成千上万吨的肥料,失去一包又何妨呢?
我能想象他们的那一晚是如何度过的。
他们各自的心里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我更能体会欧阳洋洋在那一晚上原本就脆弱的心是如何变凉成冰的。有很多在大地震中的幸存者后来都选择了和他们的亲人一起离去。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普通人,如果没有了亲情和爱情,那他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她们能找个活下去的理由吗?除了万念俱灰还有什么呢?
所以,在凌晨6点钟左右,当刘星去单位查看婚礼准备情况的时候,欧阳洋洋幸福的穿上她梦寐以求的婚纱,摇着轮椅,爬上了还未装防盗窗的阳台,翻了下去-----那一刻,她一定身轻如燕、行动自如。
当刘星知道消息后,他开上新车急弛而去,却不幸正面撞在了火车桥巨大的柱子下面,车毁人亡。交警勘察了车祸现场,从车子变形的程度断定,事故车辆所行使的速度不低于每小时100公里。
在城区怎么能开100公里/小时?我知道他心急如焚,但也不至于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他的驾驶技术很好,应变能力也很快,再怎么样也不可能车毁人亡吧?
我推测只有一个可能:他是故意的!
这个推测让我泪流满面,痛苦不已。当初我为什么不愿意听他的解释,还叫人痛打了他一顿,从而导致他离我越走越远,最后把他推向了深渊。今生今世,怕是再也听不到他解释的声音了!
当整件事情的唯一知情者小钟告诉我刘星离去的消息时,我还笑着说:“这个创意不错,是他想出来的吗?”小钟低下头开始抽泣,我才感觉事态的严重性,但为时已晚。            
我伤心欲绝,想去吊唁,却被小钟毫不留情的拦住了。她问我,以什么身份去吊唁?
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我必须去,我就是要去。
如果你是真的爱他,就不能去。300万荆门人都知道,他唯一的女友和妻子,是欧阳洋洋而不是你,明白吗?——请让这个慌言美丽下去,行吗?
我屈服了,向小钟提了个恳求:让她把刘星第一次穿在我身上的T恤送来。
穿着这件T恤,我能真切的感觉到他温暖的拥抱。在每一个黄昏、和夜晚,我坐在窗前,平静的在等待他打来电话,或是聊天、或是相聚、或是陪他漫漫的走过灯火辉煌的中天街 ……

        ( 鸵鸟,原名张平,男,1977年生,沙洋后港人。作品常见于《荆门日报》《作家林》《沙洋文艺》等刊物。)


版权所有:荆门图书馆 鄂ICP备05012537号 鄂公网安备 42080202000282号     
地 址:荆门市双喜大道 tel:(0724)2366359 Fax:(0724)2366359
网站美工:荆门中小在线 网站美工服务:0724-2334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