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门市图书馆

黄色的头盔。一件永远印有奔跑袋鼠的黄色上衣，随着季节的变化而变化着，有时是短袖，有时是春秋装，有时是冬衣。随意的深色裤子，夏天是短裤，冬天，则是裹着厚厚护膝的长裤。一双廉价的运动鞋。油黑色的皮肤，健硕的身体，执着的面庞，总是掩饰不了内心的波动和渴望。一辆廉价的摩托车，总是驮着一个半米见方，印有奔跑的袋鼠和“美团外卖，送啥都快”字样的黑色保温盒。他们是外卖“使者”，他们是餐饮零售业与顾客间的桥梁和纽带，他们是一个时代中特殊的草根群体，雅称“外卖小哥”。盛夏。骄阳似火，大地生烟。他们，头顶着“毒日头”；身体，裹着几乎可以点燃的热浪；脚，踩着滚烫的大地，如一团团火热的气流，滚过城市的每一条街道，每一个社区，每一个角落，强烈冲击着每一个人脆弱而敏感的视觉，冲击着在空调屋中静待美味食客的感官，但是，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冲击到食客们的思想和灵魂。或许，对于食客来说，点外卖，是一种现代生活方式，是一种时尚，甚至，心里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可是，他们有谁又能体会到 “外卖小哥”的心是否快被烈日烤焦？雨夜。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头盔和雨衣，总是无法阻挡雷电刺眼的光和震耳的响，总是无法遮住稠密而又猛烈无情的雨。大雨，模糊了本来明亮的双眼，淋湿了本来就单薄的衣服，打湿了本来就落满了灰尘的鞋，也淹没了摩托车的轰鸣声。他们，真的成了一只只名副其实的“落汤鸡”。但是，他们不敢停留，不敢躲雨，也不敢放弃，只能顶风冒雨，艰难前行，以最快的速度，将一份份可口的美食送到顾客手中。虽然，饭菜没有被淋湿，但是，外卖小哥的心，却早已被滂沱大雨淋湿透了！隆冬。朔风怒吼，大雪漫天。刺骨的寒风，总是无情地穿透厚厚的棉衣，厚厚的棉鞋，厚厚的手套，透过薄薄的皮层，透过不多的脂肪，直往骨子和心里钻。乱舞的雪花，借助狂风的力，总是没有遮挡，没有顾忌，没有节制地扑向他们僵硬的身子。结冰的道路，光溜溜的，稍有不慎，便会摔得仰面八叉，即使无法骑车，但是，送餐的活仍然要继续。危险，事小；摔伤，事小；点餐送不到，则会坏了名声，事大。无奈之下，还得费力地扶起车子，不管不顾，继续迎着风雪，一步一滑，将历经风雪，但仍然冒着腾腾热气的饭菜，及时送到顾客手中。这时，饭菜的温度，已不是保温盒的功劳，而是外卖小哥用心中滚烫的温度“煲”出来的！风中，雨中，雪中，骄阳中，他们艰难地拼生活难。而风轻气爽的日子，也充满了辛苦和辛酸。只是，我们很少去关注他们，去关心他们，去理解他们，去思考他们，而更多的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他们的用心服务。张师傅，早已过了不惑之年，是两个孩子的父亲。头盔下的两鬓，已露出缕缕白发，饱经风霜的脸上爬满了细密的皱纹，身体倒是十分健朗，也十分健谈。他来自城郊的农村，从事外卖活已经三年。初中毕业后便回家务农，后来娶妻生子，再后来，干完地里的活，便进城打短工。前几年地被征用了，赔偿了一些钱，但是在张师傅心里，觉得日子还长，一点也不敢马虎，不敢停下脚步，便干起了外卖活。他告诉我，每天他至少要接四十单以上，行程两百多公里。有的小区禁止送外卖的摩托车进入，不得不步行进去。有时遇上停电或电梯维修，要爬十多层甚至二十多层楼。有时误了时间，还要挨顾客的责怪甚至是谩骂。一天下来，常常是腰酸背痛腿抽筋。晚上回到家里，喝上二两白酒，便只想上床睡觉，连和家人说话的心情和力气都几乎没有了，而在睡梦中还要等待第二天重复前一天同样辛苦的活。虽然累，也单调，但是，一个月下来，也可以挣五千多块钱，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小刘，二十出头，高大、帅气、阳光、开朗。他很爽快地告诉我，他是大学毕业生，是一家企业的员工，也是众多兼职外卖中的一员。父母在偏远的农村耕种着十多亩农田。小伙子为了在城里买房子，娶媳妇，成为一个真正的城里人，同时也不想将中午和晚上大把时间白白浪费，想趁着年轻，趁着有力气，趁着精力旺盛，多做点事，多赚点钱，也好为将来自己创业积蓄一点实力。虽然累，虽然苦，虽然有时还受顾客的气，心里窝火，但是，一年下来，也可以多收入三五万块钱。不然，光靠父母地里的收入，靠一点 “死工资”，在城里很难买下房子，娶上媳妇，更谈不上家和业了。外卖大军中，还常常可以看到妇女的英姿。起初，我非常诧异，但接触后便释然了。她们毫不输男人，接的“单”一点也不比男人少，声誉也一点不比男人差。我不得不佩服她们：在外，是顶梁柱，在内，是贤内助！外卖人，是一个新生的群体。虽然来自草根，一部分人是为了讨生活，但是，还有一部分年轻人则是为了心中的梦想。 2018 年 9 月 14 日（通联：荆门碧桂园三期七街五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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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中的外卖小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