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水何须提， 又是一年仲秋时。 这天，我们按惯例领着孩子回老家与父母 团聚。 回一趟老家，需开车由南向北贯穿 整个荆门城。每次回家，内心是欢喜的，更 是迫不及待的。 车开进老家所在的小镇， 要经过几道丛林。 浅秋时节，树上的叶子 依然恋着枝头， 只有零星的几片随风去 了。 林间的水泥路蜿蜒曲折，延伸至密林 的深处，为我们指引归家的路。 穿过密林， 天色仿佛一下子敞亮了。 只一眼便瞧见那熟悉的老房子和家门前 已收割的稻田，瘦小的母亲站在路口翘首 以盼。一下车，孩子们拥到母亲身边，一声 声动情的呼唤，惹得母亲眉开眼笑。 阖家 团圆一直是父母心里最朴素的愿望，可惜 自从 ８ 年前妹妹远嫁，在一次次的家人团 聚里缺席成了父母心里永远的遗憾，今年 中秋亦如是。 临近中午时分，父亲去米厂打米还没 回来。 母亲说：“今年的稻谷产量高，米质 也好，卖了一大半，剩下的留给自个吃。你 们回去的时候记得捎一袋新米。 ”从娘家 满载而归是常态，家里吃的米、油、猪肉都 是父母供给的。近年来，种田的成本飞涨， 粮食的价格却是一年不如一年。母亲在岁 月的流年里日渐衰老，还患上了严重的腰 椎病和糖尿病。 我和妹妹都各自有了归 宿，父亲也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母亲本可 以放宽心，好好养身子不再那么辛苦。 可 她依然倔强地要守护那五亩水田和几块 菜地。 母亲说：“我当了大半辈子的农民， 习惯了种地。 再说农民不种地吃啥，你们 住在城里不还得靠乡下人供养么。 ”每每 听到母亲如是说，我竟无言以对，瞬间心 里涌上一阵酸楚， 总是想起上世纪 ９０ 年 代， 瘦小的母亲在清晨赶牛犁田的情景。 也想到很多个清早，母亲在家门前的菜园 子里劳作，脚踩泥土，用铁锹精心修整土 地，播下满心的期待。 等父亲打米回来，母亲已烧好一桌子 的菜，有自家鱼塘钓起的鱼、自家养的土 鸡、自家种的红薯、地瓜、萝卜菜，还有干 竹笋、腊肉……席间，父亲和我的爱人对 酌，聊着男人间的趣事。 母亲为了控制血 糖特意限制饮食，却不停地劝慰我们多吃 菜。 我们品尝到菜肴最甘美的滋味，也看 到母亲眼里的幸福。 其实，在我身边，还有很多和母亲一 样的人，哪怕在城里，在我所居住的小区。 这里有很多富裕的家庭，也有新搬来的拆 迁户，他们一生可谓衣食无忧，但是依然 在小区后山寻得一块方寸之地辛苦耕耘， 有的甚至在郊外租种土地。他们就算身在 城市，却依然恋着那土地。 他们如同我母 亲一样保有一份农民的本色。农民本色就 是耕种与收获， 是一种热爱土地的情怀， 与贫富无关。 看到自己的耕耘在成长，感 到欢喜；收获时，感到幸福。然后在田间采 摘一篮子的幸福和欢喜， 或供自己享用， 或送给城里生活的人们。 曾经我想过等父母老了，接他们到城 里生活，但看着他们在这片土地收获着内 心的富足，我深知，心有故土，方有归处。 我只希望远方的妹妹不要在遥远的距离 中割断了亲情，我也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在 日常的忙碌中遗忘了父母。 相聚总是短暂的，吃完晚餐，圆月已 爬上枝头，我们也到了回家的时候，车子 的后备箱一如往常被母亲塞得满满当当。 月光如洗，一泻千里。 我们收获了沉甸甸 的爱，疾驰在月色里。 （通联：湖北新洋丰肥业股份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