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门市图书馆

“幺姑” 是乡下的左邻右舍对母亲的尊称，一是母亲在当地辈分高，二是母亲为人真诚善良，仁爱体贴，于是送她“幺姑”这个雅号。母亲常常为村里的俊男靓女保媒拉纤。倒不是因为母亲能说会道，而是大家都信得过母亲，母亲办事他们放心。村里的孩子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龄，各家各户的大人就要四处张罗，往往是男女双方达成初步意向，才请母亲当媒人做传声筒。当太阳爬上山冈，隔着稻场，老远就听到有人喊：“幺姑，幺姑，幺姑在家吗？ ”母亲应声出去，热情地迎接乡邻。一番交谈之后，男方的家长喜上眉梢，说些客气话“：麻烦幺姑跑一趟啦！ ”母亲仁慈，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计成人之美。近一点的还好说，晚上串个门就把事情解决了，远一点的就要走上十里路。母亲心存善意，只想快点帮助别人了却一桩心愿，渴了喝一口水，累了喘口气，顾不上腰酸腿疼继续赶路。在一次次的奔波中促成俊男靓女喜结连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乡下妇女也不例外。劳动之余，乡邻的七大姑八大姨凑在一起，来到我们家，“幺姑，帮我们捻汗毛吧！ ”这是乡下人的美容仪式。母亲搬出椅子放到庭院里，请她们坐下，拿出一根一两尺长的细白线，首先将线对折，用手搓成麻花状，然后将线的一端含在嘴里，另一端用左手捏住，右手的食指、大拇指撑开白线的中部，贴近对方的脸，在食指与大拇指的一开一合中，捻净她们额头上、脸颊及嘴唇附近的细小的杂毛，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显露在大家的眼前。俊俏的妇女妖娆多姿，她们把脑后的头发向上梳起，用一根银卡子夹住，凌乱的发梢用一根约一指宽的银色“扁担夹”收拾，讲究一点的抹点菜油，满头的乌发便服服帖帖了。在嘻嘻哈哈的欢笑中传来一声声：“幺姑，谢谢啦！ ”七大姑八大姨满意而归。剪鞋样是母亲的绝活。母亲读过书，上过龙泉中学，属聪慧之人。因老家离荆门城较远，母亲常常白天干完农活晚上趁着夜色赶到学校。路上山高林密，时有毒蛇、豺狼出没，十分危险，加之当时号召“走到农业第一线”，曾祖母又在一旁叨咕：“一个女孩子认得几个字就行了。 ” 母亲只得辍学回家务农，但她学过的知识却记在心里。母亲看见别人穿过的好看的鞋子，便会在家里琢磨，用废纸剪出鞋样，做出鞋来用脚试一试，宽窄松紧依据脚的感受再做调整，后来做出来的鞋就十分舒适合脚了。下雨的时候，邻里乡亲就会在家门口喊：“幺姑，我们来剪鞋样啦！ ”母亲从一本书中取出鞋样，男女老少的单鞋、棉鞋，样式一应俱全。母亲很细心，在鞋样上标出了码号，找起来非常方便。当时流行方口鞋、气眼鞋和松紧鞋，每种样式的鞋样母亲都会妥善保管，供乡邻来剪。 “幺姑”的旧时光温馨怡人，她将“予人玫瑰，手有余香”诠释得淋漓尽致。
（通联：市实验小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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幺姑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