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所周知:水是生命之源、生产之要、生态之基。
老辈曾讲过,自1958年开始建漳河,到1962年才建成三干渠。修水库前的那些年,总是天旱缺水。
儿时记忆中,生产队每年都要组织人员放水生产。一到放水时节,全队人就得“杨家将——一起上”,带着铁锹、被絮、稻草,到三干渠放水。沿线几公里渠道水沟全部安排人员日夜看守,每个人守几个“漏眼”,防止上游人偷水。许多小孩也跟着大人在守水的地方露宿。缺水的日子就像灯笼挂在树枝上——照叶(遭业)。
放水这般“遭业”,队里开始农闲组织劳力挖堰塘、修沟渠、打机台。那时候,所有劳力都出工打机台。一帮人用锹挖土,一帮人肩挑,一帮人打硪,口里大声并重复喊着口号:“柳亚子嚯嗨,柳亚子嚯,压滴压嚯嗨,柳亚子嚯!”还有人就用木榔头打边沿土块。人们在水库周边河尾上修建了机台,开始靠抽水灌溉农田。
虽然修了水库,有一年却干旱的厉害,水库河尾全部露底,生产队便组织人员进行抗旱。从水库河心开始架设抽水设备,架了“四五级”才将水抽到田里。几名男抽水员日夜轮换守着机械,女人送饭。水库漏出河底后,原来被淹没的村庄还有残留的砖块、瓦片也呈现出来,我还和几个小伙伴拾起破砖瓦,玩起“请家家客”的游戏。如今风调雨顺,那些残砖瓦片也许会永远沉没水底,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我老家位居“岛上”,门前有一小河堤,称为“腰段子冲”,是我们去曾集的必经之路,那年大旱之后水库再也没干旱过,春水上涨就将它淹没,给我们出行造成不便,只能绕行河尾最上游,那些年上学起早贪黑虽然辛苦,也充满无限乐趣。周五下午放学早,小伙伴们朝回家路上奔跑,书包、衣服丢落一地,跳到河里“扎密洞”、打水仗,嬉闹声声。要是贪玩挖不满一篮猪草,就用两根竹竿在河沟里搅水草回家“交差”。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吃水是用俩木桶,用肩膀挑回去。我喜欢吃鱼,也喜欢捞鱼,有空就背上渔网,到河边“赶”上一圈,“下”几斤刁子鱼回来。捕鱼的工具还有“赶探子”、“哈帕”、“罩”等。还会用“蹦钩”调黑鱼,“坛鱼枪”打“坛鱼”(甲鱼)。我也常跟着大伯到河里钓鱼。最喜欢吃的野鱼是黄姑鱼、鲢鱼和黑鱼,肉质鲜嫩、细滑,鱼汤美味可口,回味无穷,野鱼香味一直伴我长大成人。
常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吃水不忘挖井人。
水库的水每年流淌家乡几万亩农田和几万人心田。令人心酸的是,前几年有人投肥养殖,生态严重破坏,绿水变得污浊,乡亲们只能打井吃水……
时过境迁,如今家乡的通村公路修到了水库边。河里的“觅水鸭”,无论环境怎么变迁,无论春夏秋冬,它们都以水库为家。令人欣慰的是现在又看到了白鹭,还有野鸭。
我站在河堤上,放眼望去,人们正头顶蓝天,在河边采莲,垂钓休闲,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三)安洼山
安洼山位于沙洋县蔡庙街东北面,依偎安洼水库大坝西北。我老家与安洼山隔河相望。每次回到老家,河对岸的安洼山便呈现眼前,山上树林的倒影与往事一并浮现眼前,格外清晰。
小时候我们常去赶蔡庙街玩,就经过安洼山。
安洼山紧绕安洼水库,不过是几处山坡,山势也平缓。那时漫山遍野生长着松树,树势高大挺拔,笔直向上,树径约有大碗口粗,树上结满松果子。大片的松树林形成一道亮丽的屏障。姐姐常带我去安洼山“哈”松毛、采松果,然后挑回来当柴火。走在山间林道上,松树林被风吹得“莎莎”响,让人觉得凉飕飕的,不时看见松鼠在树上调皮地窜上窜下。成群的白鹤在山上悠闲地飞来飞去,还有野鸡偶尔从面前“扑通”一声飞过。听到布谷鸟的声音传来,姐姐就诙谐地教我学布谷鸟叫:“豌豆巴国,媳妇烧火”。
每次经过“天生堰”和“龙井”时,我总是紧紧地跟在姐姐后面,因为听大人讲过安洼山上“秃尾巴龙”的故事,让我有些胆怯。
相传很久以前,安洼山上有座庙,庙里的大和尚跟小和尚交代了一个任务,让他每天给水缸边的一根竹子浇水。时间久了,小和尚浇得有些厌烦,一天乘大和尚出去化斋之际,他拿起砍刀将那根竹子砍了。哪知,那根竹子竟然是一条乌龙的尾巴!就在小和尚砍断竹子的瞬间,乌龙现身,忍痛逃离。
那条乌龙离去,地也陷落,变成了一个小峡谷形状,水缸处变成了一口堰。秃尾巴乌龙每次回来时,天空乌云翻滚,会起狂风、下暴雨,而且秃尾巴摆到哪里,哪里就是冰雹大的雨点。又过了很久,再没有人看到那条乌龙出现。有人说乌龙死在了山上,因为山上多了这般印记:庙北面多了两口井,似龙的眼睛;井上方的刺草,似龙的眉毛;井前面有块椭圆形田块,似龙的舌头;庙南面堰的地方,似乌龙的秃尾巴。那口堰后来取名“天生堰”,“天生堰”和那两口井一直未干涸,井水清澈透明,天干缺水时,方圆十里的人都去打水饮用。
山上的那座庙,一九四几年曾重建,四合院,青砖、小瓦,庙里立着很多菩萨雕像,香火旺盛。每年香会时,舞狮子、玩洋龙、踩高跷等,甚是热闹。解放后,破除封建迷信,将庙予以拆除。
进入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受利益驱动,挖山取沙石、砍伐松林泛滥,安洼山变成光秃秃的……
峰回路转,而今山上栽上了松树、白杨、樟树、红叶石楠;山上建有一间小屋,盖着红瓦,当做“寺庙”。逢年过节,开小车到小庙烧香的香客倒还络绎不绝。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望得见山,看得见水,记得住乡愁”。这是时代赋予的责任和主旋律。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我盼望着:安洼山上的树木快些成长,寺庙予以重建,从安洼山架一座桥到岛上,岛上修建成花园……如果游客乘坐“爱飞客”的飞机到家乡观赏油菜花、樱花部落和安洼山风光,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