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门市图书馆

     每年教师节到来之际，怀着感恩的心，我常常回忆起我的启蒙恩师——私塾坊的刘老先生（那时称先生，不称老师）。六十多年前，在我八九岁时，父母将我送到姑姑家后，然后由姑姑、姑父送我进了那里一家由刘先生开办的私塾堂（私校）。
    依稀记得私塾堂在离我姑姑家1华里的老屋台塆子中间，设在一户房子较宽敞的农民家中的前堂三间屋中，屋内摆放着四排12张简易书案，每桌两人，课堂中堂靠前堂墙边摆放着四方的先生桌椅。先生讲桌上堆放着两排启蒙课本（《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等老书本），还有一把长长的戒尺和先生用来给学生圈阅习字、背诵课文的毛笔和一个大砚墨池台、一瓶红墨水。墙边挂着孔子画像和写着孝、悌、忠、信、礼、义、廉、耻的条幅。先生座位边还有一根1米左右长的竹片，专打手心，凡有学生闹事，就动用竹片责打三至九下。
    当时刘先生已逾古稀之年，但精神矍铄。一年四季身着褪了色的蓝色长袍，脚蹬布底鞋，戴着度数较高的老花镜。习惯低着头、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迈着稳健的方步，口中念念有词，总像是在背书的样子，表情极为严肃，除了上课以外，从不跟学生们多说一句话。
    二十几名年龄参差不齐的男学生（私塾不招女孩），静静坐在课桌旁，手捧启蒙书本，聆听先生念、背课文。这里没有生字、词的教学，只有听、念、背“三部曲”。先生念一句“赵、钱、孙、李”，学生们跟着念“赵、钱、孙、李”。先生念一篇文章，学生也跟着念一篇。念完一页或几页，先生就让大家再念一篇。然后由学长（班长）逐个来验收诵背成果，班长那里通过了，再到先生那里去背。背得流畅娴熟者，先生会摘下他的老花镜，和善地端详你一会，说：“嗯，不错，很好！”这就是鼓励赞扬你，倘若背得磕磕巴巴，或者不熟，那先生就会板起面孔，抄起竹片，抓住你的手，狠打手掌，轻者几大板，重者上十板。回到座位上再念背，直到娴熟流畅地背好为止。凡是领教过先生的竹板者，就再也不敢怠惰偷懒。先生教到哪里，你就要背到哪里。一本《百家姓》先生教完了，全体学生都能滚瓜烂熟地背诵全本。这不能不说是竹片的“功劳和威力”！虽说是有些惩罚的记忆，但却受益终身了。从那时起，学生们就养成了强记硬背的习惯，给学生后来的学习带来了很大帮助。
    先生除了教启蒙学生读本外，还讲些《论语》《孟子》里的名词名句名篇以及古诗词、格言与警句，如“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一家之计在于和，一生之计在于勤”……
    这些格言警句，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底蕴，对我们这些农村孩子人生观的形成，起到了潜移默化的积极作用。
    六十多个春秋过去了，弹指一挥间，恩师早已离我们而去，但先生的启蒙之恩，我却牢记在心间，永生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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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塾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