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您访问荆门图书馆网站 收藏本站 | 设为首页 | 手机图书馆 | 英文版
作家文库
您现在的位置:主页> > 自建资源 > 作家文库 > 作家文库

苦涩的橡子粉

时间:2018-03-07 16:00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何忠华    点击:

    那日到恩施大峡谷游玩,在山脚下忽听见同伴们兴奋地叫嚷道:“有橡子粉哟!有橡子粉哟!吃不吃橡子粉?”
  
 “吃,吃,给我来一碗。”我循声道。
  
 条状的橡子粉光滑晶莹,表面散有葱花和酱油,透着沁人的香。我急不可耐地用木签挑起,将这颤巍巍的橡子粉送进嘴里。细腻、滑润、柔软、清香又略带一种淡淡的苦涩。对,就是这种味道,一种久别了的味道。
  
 我细细地品味着,思绪一下子回到了40多年前的小时候。那时候,我老家周围的山上生长着无数的栎树,栎树上结着一种果子,我们叫它橡子。
  
 立秋过后,满树披着棕红色外衣的橡子成熟了,它们挣脱刺绒的护壳,纷纷坠落在地。
   
这时候,松鼠来了,刺猬来了,野猪也来了,它们都把这散落在地上的橡子当着美食享用。松鼠在享用完美食之后还把它当作过冬的食品给收藏起来。
  
 这时候,赵妈也来了。赵妈少语,为人温和,她的丈夫姓李,一身黝黑的皮肤,虽然个子不高,但浑身透着精干,高跷踩得特好,有事无事唱着花鼓戏腔,我的父辈们都叫他小闹李。他们有三个儿子,小儿子小我两岁。赵妈在为生产队放牛的时候往往拾些橡子回来,剥去外壳晾晒。又从后山挑回泉水盛在缸里,然后把晒干的橡子浸泡在缸里。这样浸泡半个月,为了除去涩味每隔几天还要换一次水,直到完全浸泡开橡子果肉,再把橡子果肉捞起,放进石磨中磨成浆汁,最后用纱布滤除浆汁中的粉渣,再把过滤后的浆汁放进瓷缸沉淀。这样经过反复加水沉淀,待滤除淀粉中的苦涩物质后晾晒干,橡子粉才算完工了。吃的时候用水搅开煮熟勾芡,冷却后就可以食用了。食用的时候可以凉拌,可以炒着吃,也可以下火锅。
   
赵妈做好橡子粉后往往为我们左右邻舍都端来一块尝尝。婆婆便把它切成条,拌上油、盐、酱、姜、蒜等作料端上桌,一家人美美地吃着。只是数量有限,还没吃上几条就没有了,有一种欠欠的意味。于是便缠着母亲也弄橡子粉吃。母亲叹息道,我哪有闲工夫弄这些哟!儿时的我们哪知父母的艰辛,他们那时每天要起早贪黑地出工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挣工分,哪有时间捡橡子做橡子粉给我们当可口的菜肴吃。
   
其实,赵妈一家也不是把橡子粉当菜吃,而是当作充饥的主食。他们不是和我们一样在这里土生土长,而是从距离我们几十里外的另一个地方搬来的。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些简单的家什、衣服、棉被及日常用品,这些东西还都是他们一家五口人肩挑背驮来的。刚搬来的第二年过春节,小闹李他回老家拜年,第三天早晨返程的时候用一根长木杆挑了八把椅子,走走歇歇,直到傍晚才挑回家。有句老话叫:“搬家三年穷。”那时,由于他们刚搬来不久,家里底子薄,再加上他家劳力多,饭量大,为了能将每月初分到的口粮支撑到月底,往往在煮饭的时候加上些菜叶、槐树叶、红薯、萝卜、南瓜之类的东西,很少吃白米饭,只有家里来客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才能吃上白米饭。他们有时还将山上的一种黑果树结的黑果采摘回来,磨成面后做粑粑吃,这东西吃多了不容易消化,但为了填饱肚子,他们想尽一切办法,即便如此,也还有青黄不接的时候,赵妈便端着筲箕来找我婆婆借米。我们家有余米,可能是因为我们四姊妹还小饭量小的缘故吧。记忆中我婆婆也经常煮菜饭、红薯饭、南瓜饭给我们吃。现在想起来,那个年代,又有几家不是和我们一样呢!
   
八零年后再也没看到他们到我家借米了!再也没看到他们制作橡子粉吃了!我也就没能再吃上橡子粉了!几年前,小闹李、赵妈都先后作古,我常常想起他们两老,想起他们制作的橡子粉。
   
吃完了一碗还嫌不够,我又要了一碗,仿佛要把这多年来对橡子粉欠欠的意味给补上,也仿佛要把这段苦涩的记忆填满。
 
 (通联:漳河新区党政综合办公室)

版权所有:荆门图书馆 鄂ICP备05012537号 鄂公网安备 42080202000282号     
地 址:荆门市双喜大道 tel:(0724)2366359 Fax:(0724)2366359
网站美工:荆门中小在线 网站美工服务:0724-23344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