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母亲
时间:2018-03-07 10:02 来源:荆门日报 作者:刘明山 点击:次
农历冬月十七，是母亲离开我们后的一周年祭日。一年了，我常常梦见母亲的音容笑貌和喜怒哀乐，也常常想起与母亲在一起的温暖时光。
母亲心肠柔软，把对儿女的牵挂总是装在电话里。晚年的时候，母亲因腿脚乏力，从楼上大哥家搬到楼下，住在院落里一位老奶奶的隔壁。那时候，母亲跟老奶奶彼此照顾、形影不离，俨然两姐妹。过了两年，老奶奶搬家了，只剩下母亲。母亲除了坐在门前晒晒太阳，走到街面跟几个老人说说话，就是等着接听我的电话了。为了缓解母亲的孤独，我跟妻儿一般都会在节假日时间回老家陪陪母亲。平时，我更多的是通过电话陪母亲说话。给母亲配了一部手机，母亲只会接不会打，老是把手机揣在兜里，生怕漏接了我的电话。电话一通，母亲总会反复交代三句话：儿啊，你有胃病少喝酒，只要你没病了，比孝敬了我都好；你年纪不小了，脾气也得改一改了，两口子别吵嘴啊；你别老记挂着我给我钱，把钱省着，等到孙子结婚还要用好多钱哪。
母亲最疼爱最牵挂的是远在广东打工的弟弟。弟弟排行老幺，几年前弟妹因病去世后，弟弟带着高中刚毕业的侄女到东莞谋生，生活艰苦，经济拮据。弟弟便成了母亲的心头肉。每次通话，母亲总是迫不及待地询问弟弟和侄女的身体、生活状况，嘱咐我要多联系他们、关心他们、帮助他们。逢年过节，母亲一定会要我帮她拨通弟弟的电话，跟他们说说话。
母亲去世前的半年多时间，记忆力减退。尤其是一次意外在门口跌倒直至卧床后，母亲神志时好时坏，到后来连电话也不会接听了，自己有没有吃饭、喝药都不记得了。我感觉陪母亲的日子不多了，便跟妻儿约定，每周末都回老家探望母亲。一个周末，妻子加班，我带着儿子回老家菜市场买了一条鱼和半斤多瘦肉，还有一些小菜，决定亲自为母亲做顿饭。提着菜进门，看见母亲大冬天的穿着薄薄的单裤和一双凉拖鞋，呆呆地坐在凳子上。看见母亲的模样，我心里酸酸的，噙着眼泪帮她找来一条棉裤、一双棉鞋穿上。没想到她竟然已到了不知冷暖时节的地步了。儿子懂我，默默地帮我洗菜、淘米。饭做好后，我不停地给母亲夹菜，要她多吃点。看着母亲虎虎地吃饭的神态，我的心头一阵内疚感袭来。
母亲勤劳节俭，把对儿女的爱总是藏在心里。母亲随大哥大嫂从农村搬到镇上居住后，侄子侄女都已成人，家境也改善，哥嫂也没要母亲做家务了。但母亲闲不住，只要没生病，她就要张罗周围的老伙伴们去做些除草之类的环卫勤杂工，或到街上捡些鞭炮废纸去卖，我们都劝她别折腾了，但拦也拦不住。母亲并非缺钱，儿孙们回家都会塞点钱给她零用，但她都攒着，舍不得花。孙子们结婚，母亲总会拿出一叠新钱包个红包贺喜；重孙们拜年，母亲也会塞给一些压岁钱。最令我难受的是，母亲临终前，已无法言语了，还指着抽屉桌下面的一个桶，示意里面有东西，要我们拿出来。嫂子和我妻子一掏，里面竟然还有一叠崭新的百元纸钞。原来，母亲根本就没动过我们平时给她的零用钱，最后还是留给了我们。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值得庆幸的是，母亲在世的时候，我曾经连续陪护母亲半个月时间，这也成为我温暖的记忆。记得五年前，母亲跟我说，她嘴里长了个泡泡，想来荆门看看。第二天我便请假开车把母亲带到市二医就诊。经过医生会诊，决定住院手术治疗。住院期间，妻子负责煲汤做饭，我负责病房里陪护。那些天，母亲喝药、如厕，我都一一照料；说话、唠嗑，我也不厌其烦，我的陪伴让母亲心情舒畅，10多天后她就出院了。回家后，母亲逢人便说她这辈子修行修得好，有我们这些疼爱温暖她的儿孙们。
母亲临终前几天，神志不清，大小便失禁。为了解决尿床问题，妻子买了几包成人尿不湿，嘱咐哥嫂每天更换；每周末回家后叫上几妯娌，一起帮母亲洗一次澡，让母亲睡得舒服些。母亲不能自己进食后，我跑遍街上早餐店、小卖部，找来几根喝绿豆汤的粗吸管，让母亲躺在床沿吸食汤汁补充营养，维持生命所需。这样没过多久，母亲病情加重，连水也无力吞咽，最终走到了人生尽头。母亲临终后，我连夜请照相馆赶洗出一张遗像，那是我最爱看的一张笑脸。出殡前，我跪在母亲的遗像前，整整守候了三个夜晚，陪母亲度过了离别后的最后时光。直到现在，母亲的笑脸和身影，依然在我心中如活着时一样真实。
母亲走了，留给我们的是朴实无华的人品，是善良温情的心灵，是指引方向的明灯，这些，已成为我与子孙足够分享传承的宝贵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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