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飘香
时间:2018-01-23 10:51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孙少平 点击:次
秋夏之交，是果实成熟的季节，也是豆瓣飘香的季节。
今天，看到邻居家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正佝偻着僵硬的腰身，忙活着做豆瓣酱，心中的柔软，仿佛被一张慈祥的笑容轻轻触碰，尘封的记忆，仿佛被一双长满老茧的手轻轻打开，突然怀念起妈妈，怀念起妈妈做的豆瓣酱的味道。
我的老家曾集，家家户户都有做豆瓣酱的传统。儿时的我，暑假期间除了完成暑假作业，给家里放牛，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便是帮妈妈做豆瓣酱。
那时的农村还是大集体生产，每年进入头伏，生产队便会派出几个青壮劳力，拉上一车稻谷来到沙洋，换回一车豌豆，然后按劳力和人口核算后分到每家每户，再特意给大家放几天假，让大家在家做豆瓣酱。这时，家家户户便忙活起来，我也跟在妈妈后面，忙得屁颠屁颠的。
制作豆瓣酱的工序繁琐而又漫长，每一道工序也都非常讲究，大致分为炒、煮、发酵、下酱、再发酵等五道工序，历时一个半月。
妈妈先将豌豆筛选一遍，去掉瘪子和砂子，然后用大锅翻炒，炒熟后的豌豆格外香，也格外坚硬，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这无异于诱人的美食，不顾刚出锅的豌豆的滚烫，我会忍不住用小手抓上一把，迫不及待地放在嘴里咀嚼，豌豆在小嘴里“嘎嘎”作响，一张小脸也兴奋地满脸通红。
豌豆炒熟后，趁热用石磨磨一遍去皮，个头刚比石磨高一点的我，便用尽浑身的力气帮妈妈推起磨来，石磨“吱呀吱呀”的转动，豌豆便赤裸裸地从石磨里“哗哗”流出。
豌豆去皮后，再放入大锅中用开水煮沸，待完全膨胀烂熟后捞起来沥干，趁热再拌上少量米面，然后倒在门板上摊匀，上面用新鲜的艾蒿密密麻麻地盖上，待其发酵。十五天左右，豌豆完全发酵，长出一层细细的、长长的黄霉，可别小看这层黄霉，它决定豆瓣酱第二次发酵的效果，也决定豆瓣酱味道的好坏。然后，将发酵好的豆瓣从门板上铲下来，用手将块状全部揉开，备用。
这时，妈妈便带上我去菜园里采摘红辣椒回来，准备下酱。采摘红辣椒也很有讲究，必须选取个头大、颜色红、形状饱满的红辣椒，这样的红辣椒会增加豆瓣酱的成色和口感。将采回来的红辣椒洗净晒干剁碎，和豆瓣拌匀，加入适量的盐、姜丝、蒜子以及凉开水装入瓦坛密封，置于空地上日晒夜露，让其再次发酵，一月后即可开坛食用。开坛后，一股酱香便会扑鼻而来，其色红里透亮，其味醇厚浓香，若再拌上香油，味道更佳，即可直接食用，又可用作炒菜的佐料。在那个艰苦的岁月，豆瓣酱成为每个农户餐桌上的一道奢侈菜品。
时光飞逝，不知不觉已从童年走到中年。如今，妈妈去世已经十六年了，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豆瓣酱了，但豆瓣酱的味道却时时在我的记忆里飘香。
念着豆瓣酱的味道， 我赶紧来到菜市场，买回做豆瓣酱所需的豆瓣、蒜子、生姜、红辣椒等配料，脑子里努力搜寻着儿时零碎的记忆，照妈妈的样子如法炮制，终于，两大瓶豆瓣酱制作完成，搁在阳台上，静静等候一月后品尝。
（通联：沙洋县祥和家园9栋1单元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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