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学修心半读书——读未一《半读书》杂感
时间:2017-12-21 15:36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严勇 点击:次
读书之乐，古人诗文早已曲尽其妙，在此无须赘述。然时人多苦于斗米之劳心，常把书作为休闲消遣之物，仅止于“随便翻翻”。荆城知名文化学者未一则不然，把读书当作修心之要务，读后好留下心得，于是便有了作品集《半读书》的付梓。
未一真名汤学锋，于笔者亦兄亦友亦同乡，乃中山大学考古专业高材生，毕业来荆，先从业考古十余年，后又转业新闻十余年。两份工作的共性是严谨，考古物或古迹之所来，自是“小心的假设，小心的求证”，断然不可信口雌黄；新闻的生命就是真实性，更是不可越雷池一步。这两份工作对他有着诸多有益的影响，所以他笔下的文字虽肆意汪洋，但活泼不失平实，幽默不失雅正。窃以为，其作品之特色主要体现以下三个方面。
其一，内容博杂而厚重。英国哲学家培根对读书有过精辟的论述：“读史使人明智，读诗使人灵秀，数学使人周密，科学使人深刻，伦理学使人庄重，逻辑修辞之学使人善辩：凡有所学，皆成性格。”未一兄所读之书，广博而旁杂，古今中外，政治、历史、哲学、艺术、佛教、小说、散文等领域，皆有涉猎，所写读书笔记都各有特色，自成一家。譬如历史，既有《蒙古帝国史》《古罗马风化史》等欧洲历史学家的著作，又有《浴血荣光》《革命年代》等国内当代人的力作；譬如小说，既有《追忆似水年华》《雪国》等文学名著，又有《大清相国》《狼图腾》等畅销小说；譬如哲学，康德、卢梭、亚当·斯密等人的作品，在很多人记忆中都非常晦涩难懂，但是未一兄不但读完，而且还进行了二次文字解构，读来晓畅明了，颇有大家风范。说其厚重，是因了他所涉猎的书籍，大多数都是经久不衰的名著，而且很多著作，如《论人类不平等的起源和基础》《社会契约论》《君主论》等，“厚重”得常让人没有去翻阅的勇气，更遑论写下洋洋洒洒千言的读后感呢？
其二，起笔要言而不凡。清代文学家袁枚曾言：“文似看山不喜平。”中华汉字，博大精深，相同的文字，不同的人组织成文章，不仅千差万别，而且有时甚至是天壤之别。特别是文章开头的好坏，更是决定着能否吸引读者读下去的主要诱因。未一兄的文章开头总是匠心独运，起笔总是不落窠臼。譬如写苇岸《大地上的事情》却从他的文章《二十四节气‥谷雨》写起，只因苇岸写完此文后“生命戛然而止”，然后引出自己谷雨时节再读其著作，字里行间，流露出对作家英年早逝的痛惜之情和自己的怀念之意。写读李泽厚《美的历程》的札记，开头就荡笔开去，写春天之美：临窗听雨，倚户望月，杯酒盏茶，握卷聆音，观绿赏翠，光景无边。诗意的语境，让人读后产生美的享受，“春天里，旧调重弹再穿越”，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了。读蕾切尔·卡逊《寂静的春天》后，落笔也是从现实的春天喧闹与寂静的对比描写，接着引出“留意、注意、介意”这一变化的作家及其作品。读托尼·朱特《战后欧洲史》后，开篇写道：“非洲有非洲的渊源，亚洲有亚洲的历史，欧洲有欧洲的传统。”看似是套话，实则是点睛之笔。读塞林格《麦田里的守望者》后，未一兄的文章开头更是用一组排比句：“守望，一个静态的动词。隐隐的，几分执拗；淡淡的，一丝苍凉，捎带些许诗情和禅意。守望，一腔难得的情怀，一股勇气，一种姿态，又饱含着一份心灵的坚守与期待。”寥寥数语，描摹出了守望者的执着形象与坚守情怀，与所读之书明显是契合的，并非“王顾左右而言他”。当然，作品集中还有众多此类文章开篇，读者诸君可以自己去领略去体味，恕不在此一一列举。
其三，语言俏皮而灵动。未一兄十余年的新闻从业经历，造就了他对网络语言的十二分敏感。在《爱，让我们出类拔萃》一文里，如“元芳”“吐槽”“捧哏”等网络词汇的运用，看似信手拈来，实则是他有意而为之。因为读来，比原本的词汇多了一份灵动的色彩，让视阅读为畏途的年轻人没了违和感，有了一种亲近感。又如在《转有正反 轮无红黑》一文中，他称高尔基是“一位在苏联时期一度拥有无与伦比的官方声誉的文坛‘大咖’”。不用巨匠，而用网络之语“大咖”，显得随意而轻快，实则对高尔基在原苏联的崇高威望带着那么一丝冷嘲，毕竟他只是一个“御用作家”。又如《可傲霜雪充栋梁》一文的结尾：“‘八卦’的是，这样卓绝的德官能吏在小说《康熙大帝》中却‘绝’了踪迹，莫不是同为‘老西儿’的二月河故意卖了个破绽？”“大清相国”陈廷敬与当代作家二月河都是山西人，未一兄戏称“老西儿”，读来幽默风趣。“老西儿”其实是与“老醯（音“西”，古代醋名）儿”谐音而称的。人们称山西人亦“老西儿”亦“老醯儿”，其中蕴涵着的亲切感、知遇感和乡亲感，正如同品山西老陈醋，绵、酸、香、甜、鲜，耐人回味。又如《万山侧畔一溪奔》一文中说道：“一副叫得响的祖宗牌、文化牌在手，即便燥热难耐、急火攻心，也无需效仿‘周老虎’的手法、照搬‘曹操墓’的套路。”“周老虎”也好，“曹操墓”也罢，曾是网络上的热搜，多少是非成败，回首过往，皆成笑谈。从此句不难看出，未一兄从业文化领域多年，他的文字的弦外之音永远值得读者去仔细思量的。
多年来，我一直对品评别人的作品心存敬畏，熟识的人更是如此。所以写这篇文字，心情一直是忐忑的。何也？未一兄的文章字字玑玉，惟恐自己这篇“锦上添花”的文字成了画蛇添足。但“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热切祈愿《半读书》能成为指引众多徘徊于名著大门前文青们的一盏灯，灯光也许不能照亮他们头顶上的那方星空，但是足以烛照他们顺利上前推开那扇厚重的大门。最后，权以一首小诗贺之：
未了人生未了情，一经在手已冬声。
半窗月色灯如豆，读物琼怀意自平。
书里乾坤千古事，诗中雅韵万年名。
流光不误青春日，芳草休除踏落英。
（通联：市委宣传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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