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门市图书馆

大暑日，我坐大巴从荆门去蓬莱，行几千公里旅程。先是由南向北，穿过河南部分省境，再自西向东，横越整个山东半岛。当我抵达蓬莱，站在八仙过海处向东远望时，只见缀有几缕白云的湛蓝天空下，辽阔的海面上浮着两座不高的长长岛屿，我不禁暗暗思忖：古人所云的海市蜃楼，会不会就是这些岛屿呢。
苏东坡曾任5天登州（今蓬莱）军州事，他会不会也是这样看的呢。我只知他5天后转任它职，就这一短暂时间所了解的登州之事，向朝廷呈了两状：一是盐务官员贪墨成风，建议改衙役征收为盐民售后缴税，即《乞罢登莱榷盐状》；二是此地险要，海防薄弱，呈《登州召还议水军状》。至于八仙过海、海市蜃楼等，未见他留下片言只语，想必他根本不知有过此事。这样一想，我不禁释然，海市蜃楼应该是天上风云际会的幻景，虚无缥缈，可望而不可及。而我眼前海中的岛屿，它是真实的存在，可渡海涉足。
我们从临海的田横山脚下走过。战国末期，齐国将灭时，田横就是在这座山上，领五百壮士蹈海殉国的。这里的海域，是渤海和黄海的分界处。七年前我从烟台坐海轮去大连，就曾经过这海面。当时海轮航行驶过正值夜晚，茫茫的大海上，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而今我坐上了蓬莱去长岛的渡轮正是下午时分，渤海和黄海的分界处看得真真切切，清的是渤，浊的是黄，从田横山山脚起，一线漾漾的分界线向长岛方向荡去，并且离山脚越远两海便愈加融汇，直至分不清彼此。船行海上，不像内陆的江湖那样，船尾的螺旋桨高速旋转时，在水面上形成的浪花是一个大大的“人”字；海水深沉，海轮在蓝色的海面上拖出的是一个长长的“一”字。上十只浅白色的海鸥忽上忽下不停歇地追逐着，欢送着这蔚蓝中的洁白浪花，一直到船将要抵港时，航速才慢下，没有浪花了，它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长岛县有42个海岛，县城坐落在一南一北的两主岛上。南长岛和北长岛挨得不远，有桥相通。我们住在南长岛西海岸的鑫雅酒店里。说是长岛，也就是岛屿形状狭长，东西两岸相距不足五公里。岛上无田亦无地，却有2万多人，大多以捕鱼和养殖为业。晚上我们就餐于一农家小院，满桌子大都是海鲜，有鱿鱼、皮皮虾、蛤蜊、海贝等，岛上人家做菜喜欢煮，味极清淡，特新鲜，就着白酒吃滋味别样。
夏日的海岛夜来得晚。吃罢饭，我们沿着西海岸的海滨大道散步，海边的道路一尘不染，海风轻拂着向晚的深蓝海水，极柔极润地涌向海边；而天却极高、更蓝，丝丝缕缕的白云在蓝天上轻轻柔柔的，把整个海天渲染得更为宁静、辽阔。一轮落日在海边渔民的养殖场上，正待下水；风徐水漾，日落处的海面上浮着粼粼波光，把落日衬映得更加圆满、红润……
自进城以后，我的心大多时候就在钢筋水泥和雾霾中泡着，很少能听到草叶在微风中细碎的摩擦声，更谈不上这远在海边的轻柔摇篮曲了。我是害怕久了，心会渐渐地冰冷坚硬如顽石。我来蓬莱，到长岛，就是想让这海与天把我的脑子腾空，重新填上这浩瀚的水、辽阔的天和宁静的日，有渔歌唱晚，有静影沉壁，有清风拂面，有港湾停泊，我是多想在这横无际涯、天水相连的海岛上多待一些时日，让海风轻拂我的面，让海水洗涤我的心，一遍一遍，一如回到我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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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海在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