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
时间:2017-11-06 15:56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张德宏 点击:次
一直为拥有一头茂盛的黑发而沾沾自喜。
一个秋天，跟文友们去爬山。半途休息时，某女士的目光总是盯着我的头。我以为头上有落叶或是爬虫什么的，伸手拂了又拂。
女士笑问：“你头上有蚂蚁吗？”
“不知道啊！”我说。
“那你老拂头发干什么？”女士模仿我的动作。
我反问：“我头上没东西，你老盯着它干什么？”
“嘻嘻！我盯着它，是因为我怀疑……”女士回答。
“怀疑？”我不解其意。
女士坦率地告诉我：“不光是我，不少人都怀疑你的头发。”
“我的头发怎么了？”我很紧张。
“你的头发是真的吗？”
“真的啊，绝对是真的！”
“不是假发？”莫名其妙，我的头发竟跟假发扯上了关系。
“我干吗要戴假发？”我瞪着眼嚷道。
女士坚持自己的怀疑：“这么大年纪的人，还长着满头乌黑浓密的头发，伪装吧？”
我哭笑不得：“我一不需要骗财，二不需要骗色，自己是啥样就是啥样，干吗要伪装？”
“那你敢让我抓抓么？”女士说着，纤手蠢蠢欲动。
俗话说，男人头女人腰，只能看不能挠。挠的人占便宜，被挠的人背时。但为了证明自己，为了排除“伪装”嫌疑，我还是慷慨激昂地奉上头：“抓吧抓吧！”
女士真的抓住我的头发，很不客气地拽了拽，笑嘻嘻地评判：“真是真的呢！不仅真，头发还像钢丝一样坚硬。”我自鸣得意：“我从来不搞伪装，你要为我正名啊！”
女士当即敞开嗓门喊道：“我证明，老树的头发不是假发胜过假发……”（我网名叫老树）她的喊声招来一片笑声与异样的目光。如果不是强迫自己保持绅士风度，我真想一脚将她踹下山去。
其实我的头发并不完全是真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未到四十岁的时候，白发已开始蚕食黑发。五十多岁的时候，发已半白。为了保持自身形象，不得不频频到理发店染发。白了染，染了黑；黑了又白，白了再染……这个持久战打到2016年秋天，以我挂免战牌而休战。六十多岁的人了，是啥样就是啥样，还弄虚作假染什么发呢？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当我以真实的头发展示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又招惹来不少怀疑的目光和质疑的声音。有人指着我满头银发问：“染的吧？”我摇摇头，疑惑地看着对方，得到的回答是：“很多人有意把黑头发染白，为的是追求艺术家气质。你是作家，把头发染白在情理之中。”天啦，头发还原本色也有伪装的嫌疑！也有人带着揶揄的口吻问我：“你是不是要到西方国家去当法官？”我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西方国家的法官都戴着白色的假发套啊！”我苦笑，自己一头真实的白发怎么能跟人家那假发套画等号呢？还有好心的人劝我：“还是染一染好，黑发显得年轻、精神……”我很犯难，染发是伪装，不染发也是“伪装”。究竟是继续过去的伪装呢，还是保持现在的“伪装”？
人啊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不想伪装都难啊！
（通联：市群艺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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