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石的味道
时间:2017-08-15 16:31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宋和平 点击:次
站在后河景区的门口，我仰头向半空一望，不知为什么，我忽然想问自己一个很奇怪的问题：山石有味道么？
眼前高耸在半空中的都是一座座连绵起伏的山峰。此处崖壁直立，山峦闭合，人伫山谷，如井口之蛙。其中有一座零星长着一些植物的山峰，当地的老百姓叫它观音峰。穷乡僻壤，出门不易，家里有人头疼脑热感冒发烧，就攀爬到上面采些草药。确实，这里的山峰海拔都在1500米以上，山里既疏朗又清幽，就是崖缝里也能长树长草。从崖缝长出的草，自然吸吮着在这里已屹立亿万年的山石的精华。天地之间的一切灵秀，均百炼贮存于此。人世间传说的灵丹妙药，大抵就深藏于这山石的草中。此刻，我极想品一品这山石之间长出的草的味道，煎服也行，直嚼也好。
往山上去，是新修的一级级步道，坡度呈60多度。行到半山腰时，人感觉气喘吁吁，向下一看，像悬在半空，唯恐一脚不慎掉下山去，抬步便愈加小心而缓慢。好不容易爬上山顶，只见诸峰皆在脚下，峰顶少有立锥之地，唯有人工悬桥与叧一山腰相连。此桥长约半里，名曰仙源桥，从仙源桥上移步，人悬空中，不敢往下看，但觉树荫云影，缓慢转移，眼底群山逶迆，连绵起伏。又逢山中雨后，空气清新，阳光脉脉荡漾。此时此地，亦无俗世尘埃，唯有心思渺茫，直叹大千世界，人生须臾。
过了仙源桥，立定后，刚松一口气，有风不知从何而来，把山上岩缝中生长的奇树异草吹得簌簌颤悠，声如细浪舔石。一看树牌，方知这世上还有红豆杉、金丝梨、君迁子、苦枥木、辛夷花等人间难得的、凡人不曾知晓的树木。树在薄刀似的岭上，在两旁陡峭的岩缝间，千百年来月摩日晒，霜打雨淋，早已把它们养得树身斑驳、枝干虬曲。在这苍凉的僻壤，看着这山石缝隙间长成的树木，仿佛时间从没流逝，一切都已凝固。
山上游人极少，听得见山脚的水响。我们一行在山峰与山峰、山岭与山岭之间，接连过了仙源、仙愿、仙缘、仙苑、仙圆五桥，便下到了一个山谷。这谷在两山之间，初还开阔，一脉水流从山顶的天生桥处清清澈澈地潺潺而来，在陡峭处泻落，随即便腾起洁白的或小或大的浪花。涧中不时可见倒伏的原始树木。至玉龙潭处，与山中三级跳而来的一股泉水汇聚，水流渐趋湍急。在涧底一处更为深窄的障谷，栈道下边的石壁上有一幅诡异的图案：舞女在跳着神秘的舞蹈，像极了土家先人的傩舞壁画。愈往下，涧中山石的表面上像是自古以来就有山神在游走，留下了许多孔或涧，或爬行或停留的痕迹。
看着这些沉默不语的山石，我想，这溪水又何尝不是你亘古以来思无邪的恋人，这花草树木又何尝不是你精心哺育的子女。从溪水的清澈，从花草树木的丰盈，我仿佛已嗅到山石的味道。身处涧中，我顿生归隐的念头：这里冬暖夏凉，无世态炎凉，清静修为。若有爱人相随，愿一起采石伐木，在此筑屋数间，夜看山高月小，晨听风吹竹浪，白日吟诗诵书有众鸟应答，之间放歌浅唱得百花俯仰。累了以清流涤心，困了掬山泉明目；饿了可以摘山果充饥，冷了亦可燃篝火取暖。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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