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历史的轩窗——何红梅散文集《种下一园蔷薇》序
时间:2017-05-03 17:00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尹汉胤 点击:次
与何红梅相识于丙申春天的艳阳中。只见她一身艳丽服装，轻盈地摇曳在盛开的桃花、玉兰树影中，那一刻，她好像也成为了春光的一部分。此后不久，随电力作家赴甘孜采访，我们又一路同行。当车子行进在生机盎然的甘孜草原时，红梅惊喜地发现了草原上盛开着一种不知名的野花，她兴奋地奔下车去，匍匐在野花旁用手机拍个不停，其发自内心的对花的喜爱，使我知道了她对花卉有着特殊的情感。或许，这种对花的情致是与生俱来的天性，而这天性也契合了父母对她的美好希望，便为她起了“红梅”的名字，期望她在未来的生命中不仅富有梅花的娇美，更拥有着梅花凌霜傲雪的坚韧性格。
这便是我对红梅的最初印象。及至近日读过她的散文集《种下一园蔷薇》文稿，才知道喜爱花的红梅，内心其实蕴藏着丰富的诗情，宏阔的遐想。尤令我感兴趣的是，此集共计37篇文章，却赫然排列着她对王维、陆羽、王昌龄等15位历史文人的论述。一个思想飞扬，文笔生动、探古寻幽，游走在历史风云，以一支孤笔恣肆不羁地怀想、咀嚼、悲悯、品评着这些千古文人。原来印象中的那个陷于花影中的红梅，现在又悠然地书写着历史向我走来。
“我痴爱它的，无非是花瓣精致，花姿不凡，幽雅沁香。无非是那抹暗香浮动，恰好氤氲了一地的月光溶溶，一池的清波荡漾。无非是疏影横斜处，留恋那小红低唱，我吹箫的情致与圆满。然我以为，花便是花，无非是注定开在了冬天，性喜寒冬，实在不必人为地给它赋予那么多深刻，那么多高格。花若有知，花也沉重，不如让它随季随性随心开去。”（《梅香三弄》）
这段对梅花富有哲思的文字，是红梅对梅花的心理告白，经历了种种人生坎坷，生活体验后的红梅，才会重新解析花卉的内涵，进而生发出对人生的感悟联想。敏感于自然风物的变化，无疑增强着她对历史丰富性的认识。面对笔下一个个历史人物，她穿越历史时空，于花开花落阴晴雨雪中，透视出了历史人物的内心，独辟蹊径地写出了人物的生命归宿。篇中一个个似曾相识的历史人物，从红梅笔下再现出来，让人读出了不同的人生况味。面对风云际会中的人生命运，她冷静地理解着这些人物，将他们的历史存在还原出来，并从中窥出了这些历史人物的命运规律。寻觅在历史中的红梅，经过对这些历史人物人生际遇结局的梳理，将他们化为了一种历史人生的镜像，让人们从中不仅看到了历史的图景，更读出了今天的社会图谱。
然而，面对这些历史人物，红梅毫不掩饰自己的向往之情。“真想携一知心爱人，一张琴，一盏香炉，若干卷书，择那片竹林临水而居。在空濛山涧悠闲高卧，醉听一阙流水知音，在月夜花下怡情对酌，赏悦一场风花雪月，况味叶落枫红之自然静美，感受多姿生命之纯粹简洁。遨游摆渡于山峦绿水间，做个与世无争，了无挂牵之清静散人。”伴高山流水而歌，择清流雅士为邻，将心灵放逐在大自然中，才是她情感的寄托处。
当生活在当下的许多人，沉迷在低俗的娱乐蹉跎着岁月，没有生活目标时，红梅则在喧嚣中安下心灵，手捧一盏清茶，于超凡脱俗中，让思绪随茶香辽远，与茶仙陆羽心领神会；独坐于静谧处，聆听着昆曲诗韵的唱词，追慕着幕间人物心驰神往。听到《春江花月夜》，“仿佛一直沉睡着的心弦突然被谁拨动了。”这种感觉属于诗性的红梅，更属于千古知音心有灵犀的历史召唤。人生在世，惟有知音才能跨越时空承接起高贵情感的遗绪。红梅在文中追寻着古风雅韵的诗人时，在文中也无奈的流露出了一种深深的悲哀。在文中她引用了许多孤篇横绝于世的佳作，这些作品都是作者于孤寂与逆境中写出的。面对恃才傲物的杨炯短暂而不幸的一生，红梅写下了“杨炯压根就不该走仕途，他是一个才子没错，但是他的才是属于文学艺术上的才，在官场这个拼情商拼心智的地方还真没什么用武之地。”这评语是一种惋惜，更像是一个谶语，从中道出了古往今来中国政治生态环境的历史与现实。
“菊枯了，梦不醒，花谢了，香还在。”读过红梅的这本散文集，我仿佛看到了默立窗前红梅的背影，正轻轻地推开一扇扇轩窗，让人们透过这一扇扇窗口，望见了历代文人的生命轨迹，流星般划过夜空的道道光亮；倾听到了遥远天际孤傲、不羁、放达、悲愤的铿锵诗句；刘希夷不惜付出生命代价，也要维护自己诗意专利的绝响余音。当人们浅吟低唱着这些诗句，遥望着气宇轩昂站在历史暗处的诗人背影，感动着他们高贵的人格和诗性生命时，谁能不为我们民族拥有如此凛然正气的文人生出自豪呢。一个伟大民族屹立于世界之林的根基，就在于为这个世界贡献出了灿烂辉煌的历史文化，引领着人类生生不息地走向未来。
今天的中华民族，正处在最接近实现民族伟大复兴的重要历史进程中，身处这一伟大时刻，以什么样的心态、情趣、人生面对生活，将决定着我们中华民族的未来。红梅在这本散文集中用文学已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祝贺红梅散文集的出版，更祝愿红梅不忘梅花初心，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
（作者简介：尹汉胤，满族，江苏宜兴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原中国作家协会创作联络部副主任，现任中国作家协会少数民族文学委员会委员、中国少数民族作家学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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