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时期，我住在乡下老家。乡村里一年到头除了孩子们游戏、上学，长辈们播种、收割外，一般没啥新鲜事。但有一年，不知从哪钻出个杂技团，我有幸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杂技表演。

  其实，也说不上精彩。以现在的表演来看，它顶多是个不入流的民间杂耍团。如今，事隔几十年，杂技团表演的其中两个节目我依然记忆犹新，一个为耍猴，另一个为空翻。这两个节目都是最简单的杂耍，但对于当时处在穷乡僻壤的我们来说，已是相当有趣了。

  表演耍猴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中等身材，身体硬朗，声音洪亮。他牵着一只小猕猴，先向围观的乡亲们鞠了一个躬，说了几句客套话，然后拉起手中的绳子，引导小猴做各种动作，口中还不停地指挥着。他将手中的绳子往上提了提，口中说：“翻跟头。”小猴就听话地翻起跟头。再说：“作揖。”小猴立刻面向观众连连作起揖来，逗得看热闹的人们哈哈大笑。我们小孩子更是兴奋，真希望自己有只这样聪明的小猴。

  我对空翻的节目印象最深，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表演者为两个年轻漂亮的姐姐。她们穿着漂亮的表演服，腰上系着束腰，腰身纤细，美丽动人。她们走进表演场地，先是整齐地下腰。身体往后弯，两手迅速撑在地上，让身体弯成一座拱桥。然后双脚慢慢起来，成倒立的姿势。接着迅速起身来了个前空翻，再来几个侧空翻和后空翻。她们身体轻盈，动作灵活，惊羡了我们这帮孩子们。

  表演团离开后，我们开始学着翻跟斗。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有一处空地，就开始双手撑地翻起来，一连翻几十个还不罢休。有的甚至翻得滚在了地上，一个驴打滚爬起来再接着翻，但是大家始终没学会空翻。我们几个女孩还喜欢聚在一起练习下腰的动作。才开始，我们上半身只能向后弯曲到一半就硬邦邦地悬在了空中。但我们不灰心，每天都练习。终于有一天，我和邻居荣姐可以用手撑到地面了，然后手脚慢慢往内收，直到让自己的身体也弯成一座拱桥为止。接下来，我们可以很熟练地下腰了，腰身也变得非常柔软。我觉得自己到现在仍拥有一个纤细柔软的腰身，一定与小时候的训练分不开。

  自从学会下腰的动作后，我们常常四处表演，从村头到村尾，乐此不疲。有时在学校也忍不住表演一番。有一次我们更是胆大，居然突发奇想，打算在一座狭窄的石桥上表演。桥下是湍急的河流，我们望了望，心中升起一丝恐惧，但是没能抵挡我们挑战自己的决心。我们先在石桥上找了一处靠近中间的安全位置站定，然后伸直双臂向后慢慢弯曲，一会儿双手就撑在了桥面上，身体弯成了一座拱桥，然后再慢慢立起身。表演成功后，我们欢呼雀跃，就像考试得了第一名一样。

  如今，这样的乡间杂技团早不复存在，但它留给我们的记忆永远那么美好，就像一轮新月挂在乡村的树梢。

  （通联：钟祥市荆襄西区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