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母亲在大伯家吃过饭，冬日暖阳晒得人好舒服，忍不住带着孩子们在小镇河边的广场上溜达。母亲平日里忙忙碌碌，难得有半日闲暇，走了几步就发现广场边的沟里横躺着几个大树蔸子。劳动人民的本色出来了，母亲连声感叹“几好的蔸子啊”，恨不能马上拖回家。可惜我们家在河对岸，弄回去太费力不值当。

过了一日，天气越发冷了，看我们在家拿火盆生火，母亲又惦念起河边看到的大树蔸子。去年夏天河里涨水，不少树被连根拔起冲到下游，河滩树林里躺了不少树，大都枯死了，有的树根上又开始发新芽。隔壁大妈家院子里堆了不少捡来的树蔸子，当柴火用。姐姐听母亲一念就来劲了，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走，我们到河滩子上捡树蔸子去，回来弄了烤火。”

父亲出来劝我们不要去了，说一走一脚泥巴。说完兀自穿了胶鞋从后门出去，我问父亲是不是自己去的，父亲说不是的，是有别的事情去办。我暗自纳闷，河滩子上又没我们家菜地，父亲有啥事呢？

不多时，就发现后门躺了几根扭曲的树，不用猜就知道是父亲扛回来的。父亲最后一趟拖回来的树很有点粗，盘根错节。我们几个七手八脚把树拖到院子里，父亲拿出了锯子。胳膊、大腿粗的树干都好清理，麻烦的是比腰身还粗的树蔸子。我们都围了上来，一半是帮忙，一半是带着好奇心体验一把，特别是孩子们，生活在高楼里，生生被禁锢住，哪有摆开场地在家锯木头的机会。

父亲先找好下锯子的点，由他掌舵先锯一锯子深，剩下的由我们轮流锯。锯木头看着简单，干起来还真不是那么回事。看父亲行云流水轻松的样子，我们都跃跃欲试。真轮到自己，没锯到两分钟就撑不住了，先是胳膊发软，然后腰发胀，勉强撑住脸都憋红了。儿子兴致勃勃地冲上去拉锯，只看到在拉锯没看到锯末往下掉，力道没往下走，等于在中间拉空锯。小伙子冲锋陷阵拉了几次，再怎么喊都不肯上了。确实，干活不好玩，看着容易，其实是很累人的。简单的事情重复做，就是不简单。

我和姐姐只能支撑一小会儿。父亲在旁边指点，从两边锯了要到中间汇合，不能锯偏。碰到不好锯的地方，都由父亲来解决，或斧子或锯子。侄女也加入进来，我们几个轮换着锯。几个加起来，还是顶不上父亲。父亲锯得沉稳有力，并不气喘，到底是劳动人民，虽然上了年纪，但干活还是甩出我们几条街。

印象中，家里不管哪里需要修理，都是父亲动手。父亲的工具很齐全，他也特别肯动脑筋，干出来的活总是比别人更出彩，连家里的院墙也是他垒的。

人多好干活。看似庞大的工程，不一会儿就被我们干完了。生起一盆火，树蔸子往上一放，火苗跳跃着，不时发出“噼啪”声。满天星辉下，生起一团火，暖暖的，家人一起劳动的感觉更是暖暖的。

（通联：市金虾路21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