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每年春天父母都会捉小猪崽喂养,有时还不止一头。那时候我经常跟同学们去打猪草,还根据母亲的指导切猪草喂猪。不知道为什么,常常不小心就切了手,现在大拇指上的小疤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喂猪其实也蛮不容易的,清理猪舍可以说是又脏又累的活儿。如果哪天过了时间没给猪们食物,它们就会拼命叫唤,恨不得从猪圈里跳出来。但它们吃的基本是全天然的食物:米糠或者麸皮拌各种野菜。猪基本要喂一年,卖掉一头,剩下一头在年前杀了留着过年。
杀年猪是一件大事,要请村里年轻力壮有经验的杀猪匠来帮忙。母亲早早地烧好许多开水,将猪放到一个大腰盆里,用开水烫。为了便于去毛,还要在猪蹄部位用专用的工具吹气,最后吹得像个大气球一样才方便把所有地方的毛刮干净。
毛去净了,取下猪头后,挂在大铁钩下,开膛破肚。一副完整的猪肝取下来了,母亲把它挂在屋里,吃的时候就割一块下来,那是我至今为止吃到过的最美味的猪肝。猪下水也先挂在一边,等母亲有空的时候会把它们洗得很干净,切成细丝,放米面拌好,装进一个圆筒形的大瓷罐里,上面塞一些干净的稻草密封,然后倒立在一个装水的小盆里隔绝空气,可以保存好长时间,到春天或者夏天的时候做蒸菜吃是非常美味的。自从母亲去世,我便再也没有吃到过这种独特的美味了。
招待完杀猪的师傅们,整头猪也被按部位分割好了,各种各样的大骨头炖汤让我们全家人吃了个够,全家人都有一种富足的感觉。
团年前开卤是必不可少的,卤两只自己家养的鸡提鲜,然后是蹄膀、猪肚、猪心,野兔、海带、藕,最后是自己家做的豆皮,每一样都新鲜而美味,现在想起来都让人垂涎欲滴。
剩下更多的吃不完的肉,母亲会用一个干净的大缸,一层盐一块肉地码起来,腌好了,有太阳的日子再拿出去晒,晒完了再放到缸里,也可以吃很久。
现在想想,为了一家人一个丰足的年,母亲真是太操劳了。光是收拾一头猪,都要花好多时间,还要去村里打豆腐、打糍粑,请人来家做酥饼,真是忙不过来。我大一些的时候就跟哥哥在家合作炒花生和豌豆,我们一个往灶里添火,一个用大铲子在大铁锅里翻炒,炒好了装在坛子里。
小时候的年是丰足的,并且每一样食物都是天然的、美味的,是一家人辛苦劳动的成果。现在虽然物富民丰,什么都可以买到,却难以寻到从前那种出自天然的美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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