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由于又冷又饿，怀中的婴儿哭闹不止。罗美英知道自己无奶水，无法止住婴儿的饥渴使他安静下来。眼见得婴儿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她心急如焚。正在她绝望的时候，她看见了远处的山林中有一点亮光，那是从一户山民的窗口射出来的灯光。她像找到了一株救命稻草，不顾一切地向那间茅屋奔去。

  开门的是一位山民打扮的壮年汉子。罗美英急切地说自己是掉队的红军，想给孩子弄点吃的。那汉子听说是红军，忙把罗美英迎进屋里。他放下手中的猎枪就去灶台忙活，不一会儿就端出了一碗用米面煮的稀糊。罗美英接过碗，将第一口稀糊喂进了孩子的嘴里。

  那汉子叫石青林，是山里的猎户，父母早几年就过世了，他守着父母的坟独自一人在这山里打猎为生。他接触过红军，总认为红军是好人，是穷人的队伍。好人有难了，他就应该出手帮助。

  稍稍休息后，罗美英抱了孩子要走，石青林拦住了她，说：“大姐，这黑灯瞎火的，不知你要去哪里？”

  罗美英说：“鸡公山。”

  “那还远着呢，你抱个孩子怎么走？”

  一句话提醒了罗美英，她想到了自己身上背负的责任，又想到了弱不禁风的婴儿如何能熬过这漫长的黑夜。望着熟睡的婴儿，她一咬牙，说：“大哥，你就可怜一下这个孩子吧，我把他交给你照看，等我办完事了再来找你。”

  石青林迟疑了半响，最后说：“行，你把他交给我放心地去吧。有我石青林吃的就不会饿死他。”

  罗美英将孩子递给石青林，然后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又从怀里掏出两块银元塞进他的手里，说：“大哥，谢谢了。”

  奶奶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多年。直到解放后，父亲才又见到了他的亲妈。从那天起，父亲又有了一个爹，并与这个爹再也没有分离过。

  六

  罗美英走到鸡公山的时候天已大亮。团长陈啸天一直担心着黄卫东他们的安危，见罗美英来了喜出望外。上级通知他是黄卫东带着他的妻子罗美英和新生儿子来报到，眼前只有罗美英一人，刚露出的喜悦又被担忧冲淡了。他问：“黄营长呢？你孩子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快告诉我。”

  罗美英“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这哭声更让陈团长猜出在他们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陈团长着急地说：“美英，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罗美英止住了哭，似乎是压抑的情绪得到了宣泄。她将具体情况向陈团长作了汇报。末了，她说：“陈团长，黄卫东已叛变，不能让他去祸害红军，你快想办法。”

  陈团长愣了半响。他怎么也不相信黄卫东会叛变革命。他试着把一个参加过黄麻起义，经历过枪林弹雨，不怕流血牺牲、英勇善战的红军营长与叛徒联系到一起，却怎么也联系不上。他问：“你搞错了吧，卫东会叛变？”

  罗美英说：“千真万确，我以我的党性担保。”

  陈团长顿时暴跳如雷，气得满脸的胡子都竖了起来。“妈的，这个软骨头，怕死鬼，老子逮着他了非剥了他的皮不可。”骂了一通后，他又用怜爱的眼光看着罗美英，想安慰她又不知说什么好。只要她先休息，转身他便命令通讯员通知连以上干部来开会，商量应急对策。

  这之前，陈团长已获得情报，马尚武营是进剿根据地的急先锋，孤军深入腹地。上级命令独立团寻找战机消灭马尚武营，灭灭敌人的嚣张气焰，迟缓敌人对根据地的进剿，综合分析罗美英提供的情况，他觉得对马尚武营进行一次伏击战是完全有可能的。恰在这时，侦察员回来报告说敌人已朝死亡谷去了。这也正印证了黄卫东要带着敌人先去起获红军物资的说法。

  （下期：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爷爷难道真的插上翅膀飞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