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三十）
时间:2017-02-06 11:17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张永平 点击:次
弥留之际，她要山娃从箱底翻出来一个红布包袱，打开一看是几本发黄了的旧书。她交待山娃说，这书是大小姐的，她要是来找，就把书还给她，说桃子想她。
又过了些年，山娃的家里真的来了一位老人，老人一头白发，却精神矍烁。山娃在儿子的搀扶下来到老人面前，他将红布包递给老人说，我不用猜就知道，你是大小姐吧，桃子常念着你呢。
老人接过红布包，说，什么大小姐啊，我的命都是桃子给的呢，她人呢？
山娃指指对面的山林说，走了，在那山林里呢！
老人的眼眶里就装满了泪水，模糊中，她看见山林一片青翠，太阳正落下山去，留下了满天的红霞。
爷 爷
一
我的父亲有三个爹，换句话说我有三个爷爷。
这是父亲告诉我的，小时候我不懂，总缠着父亲问，父亲从不解释，以沉默对我，任由我去想象。稍稍长大了一点以后，我似乎知道了一点父亲不说的原因，原来我的一个爷爷是革命的叛徒，一个爷爷是地区行署专员，还有一个爷爷是地道的农民。父亲是跟着农民爷爷长大的，秉承了山里猎人的耿直、善良、豪爽、奔放的性格，习惯了农民爷爷平淡、清静的生活，之所以他一直生活在这个叫做死亡谷的山林里，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不想因叛徒爷爷受牵连，也不想因专员爷爷而一荣俱荣。所以，关于爷爷们的故事他从来不对我提起。直到我长大了，直到有了一个允许人去客观地评价历史的环境，我才弄清楚了三个爷爷的过往。这个时候，我才真正理解了父亲。
二
父亲出生在民国二十三年秋，奶奶生下他没几天，鄂豫皖根据地红二十五军就奉命转移北上。那天，大部队已经出发，担任后卫营营长的爷爷黄卫东指挥部队将不便带走的兵工厂机械设备和部分辎重藏进死亡谷后，命令副营长带队随大部队之后担任掩护，他自个儿骑着马急急地来到已经撤走的医院驻地，他要接奶奶罗美英一同去三十里外的鸡公山，与留下打游击的独立团汇合。上级已任命黄卫东为独立团政委，罗美英为卫生所所长。
接到这样的任命，黄卫东心里有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军令不敢违，况且妻子刚生产，身子虚弱，不便和大部队行动，这也是把他留在根据地的原因之一。黄卫东快马加鞭，赶到原医院驻地时已是黄昏，附近村子里燃起的大火融入夕阳的余晖里，烧红了半个天空。
罗美英抱着父亲，正在焦急地等着黄卫东。逃难的乡亲们说国民党的部队已经离这儿不远了，不时有枪声传过来，她担心着黄卫东的安危，更盼望着黄卫东早点来接她和父亲。
黄卫东翻身下马，罗美英就急急地迎出门来，黄卫东接过襁褓中的父亲，将罗美英扶上马，待罗美英坐定后，他把父亲递给罗美英，说：“坐好了，咱们走。”
罗美英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父亲，问黄卫东：“去哪？”
黄卫东牵着马走，说：“去独立团，找陈啸天。”
罗美英说：“啸天也没走吗？他在哪？”
黄卫东说：“独立团留下打游击，他们在鸡公山一带。”
两人再不言语，只有马蹄敲击在山路上的声音显得格外的脆响。那天，爷爷奶奶走出去不远就遇到了敌人。
三
红军大部队刚撤出根据地，国民党军队就如饿狼似地扑了进来，用他们的话说是“茅草要过火，石头要过刀，人要换种。”一时硝烟弥漫、哀鸿遍野，根据地陷入了腥风血雨之中。（下期：马尚武真想一枪打死黄卫东，以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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