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生死与共的战友离去,他心痛不已、落泪不止。他回想起长征一路上,在军长身负重伤至今未愈的情况下,吴政委总是从军事战略、政治策略到行军路线、休整宿营等各个方面,鞍前马后,亲自操劳。现在千斤重担落在了自己一人肩上,他下定决心,无论有天大的难题,再苦再累,也要把政委留下的重任担当起来,完成政委的心愿,让政委得以安息。他亲手为吴焕先擦洗了身上一路征战的污渍和血迹,整理好军装,将吴焕先生前喜爱的一件呢子大氅轻轻盖在遗体身上。
东边的天际露出淡淡的曙光,黑暗中的黎明即将到来。在队伍宿营的陇东上空,一颗耀眼的星星,拖着长长的尾巴朝着汭河坠落下来,郑家村一位稍懂天象的老先生说,那是一颗将星的陨落。
黎明时分,军政治部的同志按照徐海东的指示,从村子里买来了一口上好的柏木棺材。天亮时,吴焕先的遗体殡殓完毕,战士们抬着棺材缓缓走向了宝盒子山边,那是徐海东为吴焕先选下的安息之地。
按照军首长要求,军机关、军直属队的同志和全军营以上干部,都集合到了吴焕先下葬之地,沉痛悼念在反突袭战斗中牺牲的军政治委员吴焕先。程子华、徐海东先后在会上讲了话。他们号召全军同志,继承吴政委的遗志,化悲痛为力量,团结一致,多打胜仗,以实际行动迎接中央红军和红一、四方面军,踏着先烈的血迹前进,将革命进行到底。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吴焕先这位九死一生的红军将领,在快要到达陕北的前夜,在即将与中央红军会合的前夜,却壮烈牺牲在了汭河边的四坡村羊圈洼。这个被红二十五军官兵称之为“军神”的领导人,从此长眠于异处他乡。
都说残阳如血,清晨的霞光同样如血地染红了宝盒子山,染红了英雄的坟墓,染红了奔腾的汭河。汭河在哭泣,声声刺人的心。参加追悼会的指战员,他们都忍不住地放声大哭,哭声震天,山川为之动容,汭河、泾河也齐声哀鸣。听那从脏腑里发出的怒吼咆哮,躲在平凉城的马鸿宾也为之胆怯,马开基一个整团的被歼,让马鸿宾再次尝到了红军的厉害,他不再把红军称作中原的绵羊之师,三天之内他没敢让部队出城,害怕红军上门复仇。
部队要出发了,官兵们踩着血色阳光,不时地回过头来,默默地向北岸眺望,再看一看永生不能忘怀的四坡村,再看一看那高高的“小土楼”,再看一眼那一堆新墓,他们一齐举起右手,向他们的“军神”吴政委敬礼!他们在内心里说:我们反突袭战斗胜利了,敌骑兵团消灭了,我们为您报了仇,请安息吧!
3.血战板桥镇
在板桥这个陇东古镇,红二十五军与马家军注定有一场血腥的战斗,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
4日凌晨,东边的天际刚刚露出一丝微光,红二十五军先头部队和机关直属队,按照预定计划,踏上了北进的征程。
黎明时分,古镇的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之中。整个街道上,只有一家开羊杂和烧饼店开了门。小镇是那样的平静,除了部队行进的脚步声,几乎再也听不到其他声音。安静的小镇,看似一切正常,可却隐藏着杀机与血光。就在红军主力部队走出小镇不远,离板桥不远的敌军骑兵团也开始蠢蠢欲动。敌骑兵团长马培清,率领他的铁骑,借着微亮的天光,早早上了路,一路飞奔,气势汹汹朝板桥扑来。
马培清以邀功领赏之求、报仇雪恨之意、一比高低之心,对红军实施了蓄谋已久的偷袭。自从四坡村战役之后,马培清奉命一路跟踪尾随,总因时间、地点和红军的高度警惕,没有实现偷袭的图谋。红军到达板桥镇后,马培清深感机不可失,于是下定决心在板桥镇这个较为开阔的地段咬红军一口。按照他的设想,这场清晨的偷袭战,不咬下红军半个屁股,也要把红军的小腿肚子咬伤,一来为红军全歼二○八团报仇雪恨,二来也不枉费十多天的追击之苦。
马蹄在黄土高坡踏出的黄色尘土在塬上翻滚,并随着马队快速向前移动。马蹄敲打着大地,发出隆隆的响声。徐海东的大白马几次直立身子,发出尖叫嘶鸣。不一会的工夫,那滚滚的尘土,飘移到了板桥镇街口。紧接着密集的枪声在镇上响起。
(下期:突然的枪声,让敌人不知子弹从何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