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望（二十四）
时间:2017-02-06 10:23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张永平 点击:次
大小姐回来的当天，袁老爷要桃子去见大小姐，说从现在起你就跟着大小姐。桃子就成了大小姐的贴身丫头。那天桃子来到大小姐面前，怯怯地低着头不敢看她，她却伸出手来拉着桃子，说大姑娘了还害羞呢，我俩是姐妹，我大你的，你得喊我姐。亲切、甜润的声音感染了桃子，桃子抬头看她，大小姐一身学生装，短发，白皙的脸蛋透出红云，大大的眼睛闪着光芒，修长的身材显得亭亭玉立，她望着桃子笑，挂着两个酒窝，在桃子看来就像神话中的仙女一样美。桃子每天跟着她，一些侍候她的活却不让桃子做，总是要桃子停下活儿听她讲故事，听她唱歌，桃子就像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心情好了起来，仿佛在自个儿家里一样。
大小姐的亲和力让桃子倍感亲切，她俩的关系由主仆变成了姐妹，按袁家家族的辈分，玉圣时忠天开，大小姐是圣字辈，桃子是时字辈，是晚辈，袁老爷见了还训斥桃子说，主就是主，仆就是仆，要懂得礼数。大小姐一脸的不屑，说哪有那些规矩呀，我们就是姐妹。天冷了，大小姐还把桃子拉进她的被子里，说两人捂着热乎。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桃子一觉醒来，发现身边的大小姐不见了踪影，心想着她去小解了，就缩在被子里等她回来。外面的北风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不知等了多久也不见大小姐回来，桃子就犯起了嘀咕，担心大小姐出什么事了，就穿了棉袄，点了灯笼去外寻找，茅厕里没有，旁边的后门却虚掩着，后门外就是竹园，在清冷的月光下面，桃子看见几个人影在那里晃动，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淹没了他们的交谈声，桃子试探着问是大小姐吗？大小姐立刻跑了来把桃子拉过去说，小声点，不怕把老爷子吵醒啦。桃子就着微弱的火光看见是几个年轻的后生，一个高挑个子，穿着长袍的人主动伸出手来说：你是桃子吧？我叫叶一凡，是你家大小姐，不，是袁圣美的同学，握个手，咱们认识一下。桃子显得拘谨，半晌伸不出手来，大小姐就说，有啥紧张的，大家认识了，就是兄弟姐妹了，握个手吧。桃子这才迟疑地伸出了手。
那以后，叶一凡和几个年轻后生时常来找大小姐，桃子不让他们在竹林里见面，总是把他们拉进屋里，她在外面看着，有时到下半夜了，见袁家老爷睡下了，她才到屋里去，给他们筛好茶后就坐在一旁。她发现，每次都是叶一凡讲话，讲马克思、讲共产党、讲减租减息、讲穷人翻身。有一次，一个后生问：大小姐，我们不交租了，袁老爷不应咋办？大小姐一笑说：大伙想想，你们一年上头勤扒苦做，流血流汗，到头来收下的稻子都送进了我们家的仓里，你们觉得这样公平吗？另一个后生说，是有点不公，可田是你家的呀。叶一凡说，这就对了，穷苦人耕种一辈子都没有自己的一亩薄田，共产党就是要消灭这种压迫和剥削，让劳苦大众耕者有其田，收的谷子都是自家的，这样不好吗？
大伙都说好，桃子虽然听不懂，但她想到如果当初家里有田，也不会欠下袁老爷的租子，也不会把自己抵来当丫环。叶一凡他们走后，大小姐仍还是一脸的兴奋，她拉过桃子，问桃子，你听到了吗？到那时，你不再是丫环，我们都是同志，是姐妹，天下大同。
桃子说，大小姐，我听不明白。
大小姐眼里放着异彩说：以后我慢慢给你讲，你会明白的。
桃子后来才知道，叶一凡在武汉读书时就加入了共产党，他们来家里的聚会是农民夜校，尽管他们做得十分小心，还是被袁老爷发现了，袁老爷把桃子喊去问话，说，小姐房里每晚在闹啥呢？桃子说，回老爷，是小姐的同学来了，他们在一起读书。袁老爷问读些什么书呢？桃子说，桃子看不懂，是洋书。
大小姐知道后，他们就转移了地方，大小姐每晚都出去，有时带上桃子，有时把她留在家里，说是应付老爷问话。
（下期：大小姐被老爷锁在她的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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