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戴八斤后来被派往抗日军政大学学习。学成后一直跟着李先念领导的新四军五师转战在抗日战场上，屡建战功，升任某部营长。中原突围时，他奉命西撤，结果部队被打散了，他率领一个警卫班的战士来到了位于荆山余脉的北山根据地。由于当时北山根据地已成为进出鄂西北的唯一通道，鄂西北党委把收容隐蔽和护送转移干部的艰巨任务交给了北山工委，并作出三项指示：一是对县团级以上干部要转送外地；二是营以下干部就地安置隐蔽；三是被打散的零星部队收容整理后交给主力部队。北山工委领导考虑了戴八斤的情况和对敌斗争的需要，决定让戴八斤和警卫班战士全部就地分散隐藏，等待部队接收。可这一等就等了一年多，戴八斤的公开身份是收山货的老板。这一年多的时光早让他从经营山货的门外汉变成了行家里手，只是到了夜晚，山野的寂静让他无所适从，几声野狼的长哞又使他产生一种想要去与狼群搏斗的冲动。他找到地下联络员说：“你告诉首长，我戴八斤不能当缩头乌龟，我要拿枪去战斗，我可是在党旗下宣过誓的人啦。”他担心联络员没听清，又强调说：“党旗下宣誓你知道吗？我宣过两次誓呢。”
不多久，北山根据地决定成立武装工作队，戴八斤接到通知后，从地底下起出埋藏的枪支，连夜就往集合地点张家湾赶，半道上却遇上了国民党的搜山队，那些搜山队也贼，不打着火把明目张胆地搜山，却躲在暗处，按他们队长的话说是守株待兔，以逸待劳。当他们看见黑夜里走过来一个人时，忽地从山林中钻出来，拦住了戴八斤的去路。
敌人从八斤的腰里搜出了一支手枪，队长点燃了火把举到八斤面前问：“干什么的？深更半夜去会相好啊？
八斤说：“收山货的。”
“收山货的带着家伙打野猪啊？”
“就是，防身打狼。”
如此回答显然是骗不过队长的，队长也不多问，叫人把八斤绑了，说：“回去通知县保安队来提人，只当老子们抓了个共产党，交上去领个赏，也好让弟兄们乐活乐活。”
那些当兵的一阵好叫，推的推，拉的拉，把戴八斤带回了驻地。
县保安队第二天把戴八斤押到了城里，几经拷打，八斤只是说他是收山货的老板，怕夜里出门遇到野兽，找部队上的兄弟买了把枪防身。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监狱长在八斤的审讯记录上划上了“收监”两个字，戴八斤就被敌人投进了监牢，这一待就是几年，直到解放军攻占县城，才把他救了出来。
十八
县委办公室一楼一转角处的小屋里，坐着两名威武的年轻军人，都穿着新式的解放军军装，其中一个戴着一副眼镜，看似文质彬彬，说出话来却十分的严厉而让人觉得沉重：“戴八斤你听好啦，我们受组织上指示，对中原突围中被打散、隐藏、转送的人进行审查。你要如实地向组织上交代。”
戴八斤坐在单独的椅子上，精神有几分萎靡，听得出他还是在耐着性子地回答问题：“我都说过啦，还要我说多少遍啊？”
“我问你，你作为中原部队一名营长，在敌人猖狂的时刻，你居然掩埋枪支，当起了山货老板，你的革命意志，你的革命气节都被狗吃了吗？”
“你!”戴八斤气愤地站起身来，又转而坐了下去。他说：“我是党的人，我宣过誓，一切听从党的。”
“眼镜”也扶扶鼻梁上的镜框说：“说到入党，我也有众多疑惑，敌人就要冲进来了，你还有时间宣誓吗？组织上要尽快联络隐蔽的党员开展工作，你却迟迟不与党组织联络，造成两人牺牲、一人叛变的严重后果，你想过没有？”
（下期：大凡女人都是不喜欢战争的，特别是有了孩子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