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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年猪

时间:2017-01-11 09:19     来源:荆门晚报     作者:张全    点击:

丰年留客足鸡豚,历史已过千年,人们在年末备足酒菜、殷勤待客的风俗依旧没有变。冬至一过,乡下的杀猪季就到了。为了图吉利,人们避讳字,称之为逼年猪

父亲会提前好多天准备柴火,在房前屋后砍伐的杂树已经堆放了大半年,锯断,劈开,在屋檐下或灶房里码好。树蔸却得单独堆放,留待烤火、熏肉时用。

和杀猪班子约好的那天,母亲天不亮就开始用几口大锅烧水。而我们小孩子醒来就去准备鞭炮。冈峦和树梢上的雾色渐渐褪去,杀猪班子六七个人风风火火地抬着大腰盆来了。人们边聊天,边开始准备。领头师傅将工具器械用热水烫一烫,算是消毒。其余的人则支起案板,绑好吊钩。

母亲提着一桶米汤水走向猪屋给猪喂食,有些不舍地跟她饲养了一年的猪告别。不一会,这猪就被几个壮汉捉住,捆绑住四只脚和身子,抬上了案板。捉猪也可算是技术活,都说兔子急了会咬人,猪也一样,到了紧急关头也是会咬人的,我有一次凑热闹就被咬过。有经验者会先把猪逼向墙角,然后揪住耳朵和尾巴,并摁住头部,几个人配合要熟练、捆绑要迅速,如此方可无虞。

鞭炮噼里啪啦地炸响,杀猪佬将刀捅向猪的颈部。这活更讲技术,一般由杀猪班子的徒弟来干,手法、力气要运用到位,才能一刀毙命。遇到学艺不精的徒弟,几刀下去无济于事,还有杀了后跑掉的,撵回来重杀。我们小孩子不敢看那血淋淋的场面,就躲到很远的地方,只听听猪的几声嚎叫。

猪血放在专门准备的盆里,稍后会做成血豆腐。师傅们则在腰盆里烫猪,这时母亲烧的几锅开水派上了用场,充足的开水将猪毛烫得软软的,方便剃刮。把猪从腰盆里捞起来,在猪后脚软皮处割个口子,用一根光滑的圆头铁杆从口子里伸进去,打通周身,然后插入气管使劲往里吹气。一头让气胀得饱满的猪,刮起毛来更方便、更干净。刮完洗净,便将猪挂起来开膛破肚,猪的内脏拿到一边去清洗,小肠会被领班师傅带走,这是不成文的规矩。挂猪的方法也有讲究,头上尾下不能颠倒。我看过有些倒挂的方式,实在是对猪神的不敬。

接下来便是分割和储藏。猪的正身分成六块或八块,剔出排骨,便于腌制熏干。猪屁股是最好的蒸肉料子,母亲一定会给杀猪班子蒸上一锅,瘦肉也要切大块现炒两碗。这两样都是当天宴席的主菜,主妇如果舍不得拿出这两样主菜,杀猪班子不高兴了,来年就别指望把活干好。猪油、肝和心肺拿去晾干,大骨头煮熟后存起来,成为每天火锅的主菜。肠子可做灌香肠的肠衣,但通常都被母亲切成碎段加入特制的佐料和米面粉,装在腌菜坛子里,做成酸粉肥肠,是开春时最好的一道开胃菜。猪脸皮、项圈肉、蹄髈、尾巴等算是杂碎。我们盼望的是猪尾巴和膀胱:猪尾巴是活肉,卤好了吃起来特别香,我没少吃;膀胱晾干后吹气,可以当做皮球来玩。

要把肉腌制熏干,技术含量真不少。装肉的缸必是大的,母亲将腌制的肉放在大缸内层层码放,压好盖好,隔几天翻动一次。晴天一来,赶快晾干,然后全部收挂在火笼上方的杠子上。我们家的小院不是很完整,火笼放在南厢房,冬天一家人围坐在一起,一边烤火一边熏肉,睡觉前扑灭明火,让余烟慢慢地缭绕。柴火不用太讲究,能有松柏枝当然更好,关键是要经常翻动,让肉熏烤均匀。我在恩施遇到过懒于翻动的人家,年后熏肉都发霉变质了。

好的熏肉不仅看上去晶莹黄亮,味道更是好极了,想吃的时候,拿出来或炒或蒸,肉香扑鼻,肥而不腻。它还便于保存,夏天埋在谷堆里,秋天挂起来继续晾干。在贫困的年代,它可是招待贵客的尊品。母亲经营得当,一般能够吃到和来年交接。

母亲在世时,每一年我们都过得丰足而快乐。而今,她去世已有二十年了,我再也无法吃到她做的熏肉,甚为想念。

(通联:武汉荆门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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