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经过牌楼镇政府大门口时,一阵秋风吹过,只听得“飒飒”声响,我回头看见西面墙角处有一垛竹子。风吹竹子摇曳,似乎在向我点头打招呼。好久没看到竹子了,让我感到格外亲切。
以前在老家,家家户户的屋旁或屋后都有块竹林。小时候经常与竹子“打交道”,留下童年美好的记忆。我砍根竹子做鱼竿去河里钓鱼,那时的经济条件,煮上一碗鱼汤,就格外幸福。用竹子制作成像“注射器”一样的玩具,吸上水,可以射出十几米远,小伙伴都喜欢玩打水仗的游戏。女孩摘一些竹叶,叠成菱角,玩“请家家客”时当作一盘菜。心灵手巧的发小云风姑娘,只见她掰下一些竹枝,将竹叶芯抽掉,然后将野刺花插在竹叶芯上,粉红色、白色的花“嫁接”到竹叶上,装进花瓶摆在堂屋柜台上,进门看到“富竹开花”,让人赞不绝口。这种“专利产品”,野刺花也因竹而显尊贵。
大人农闲时将竹子砍回,请篾匠师傅制成箩筐、筛子、簸箕、竹篮、竹床、扫帚等日常生产、生活用品。有趣的是一次帮大人挑“秧把子”,而竹筐架子却有一米来高,挑在肩膀上行走,别人笑说我是“三爷一般长”。
夏天,湾子里的人喜欢到我们屋旁的竹林下乘凉,拉家常,打扑克。临近傍晚,竹林成了鸟雀的王国,调皮的男孩用弹弓到竹林里打鸟玩。冬天,我还学鲁迅先生《故乡》里的闰土:下了雪,我扫出一块空地来,用短棒支起一个大竹簸箕,撒下谷子,看鸟雀来吃时,我远远地将缚在棒子上的绳子一拉,那鸟雀就罩在簸箕下了。不过,没有闰土捕到的稻鸡、角鸡等,只有麻雀。大妈却说,玩麻雀脸上会长斑的,我只好将麻雀放了。受到惊吓的麻雀,魂不守舍地飞到竹林里躲起来。
上学读书,方知文人墨客都钟爱竹子,我也慢慢学习感悟其内涵。“雪压枝头低,虽低不着泥;一朝红日出,依旧与天齐”,这是明太祖朱元璋给予竹的刚正之誉;“凌霜竹剑傲雪梅,直与天地争春回”是竹子的自信;“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是竹的坚强;“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是竹的清高;“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村复间松……”是竹的可人。自然而然,我更喜欢竹子了。
苏东坡曾说:“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离开家乡二十多年,回到家乡却很少看到竹林了。农村种田实现机械化,箩筐、簸箕等渐渐退出生活舞台,篾匠师傅也快失传。以前的竹林大多被砍伐,变成了香樟树、桂花、樱花、红叶石楠等经济树木。在经济利益的浪潮下,竹子也遭受到无情的冲击,像我一样“下了岗”……
上周回到老家,看见母亲的菜园子是用木桩加渔网围成的,风吹歪歪倒,我打算加固一下,想到“竹到用时方恨少”。好在队里的一位婆婆还保留着竹林,我砍回一些竹子,夹成一道牢固的围墙。
我不明白大熊猫为何独食竹子?我知道“梅、兰、竹、菊”被誉为“四君子”。竹子虚心文雅、虚怀若谷、高风亮节的高贵品格为世人称颂。它坦荡无私,朴实无华,不苛求环境,不炫耀自己,默默无闻。无论世间怎么变化,“天地之大总有栖身之地”,“天生我材必有用”。在城市的公园里,小区里,机关单位院里,总会看到一垛垛的翠竹。
竹子如此,人生亦然。
(通联:东宝区财政局牌楼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