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平淡心,两只勤劳手,这是我对修鞋匠老吴的评价。
早上人少,老吴把修鞋担子放在老位置,到对面吃早点。他不慌不忙地吃着碗里的面,偶尔咬一口馒头就上两筷头咸菜。吃过饭,再迈着八字步一步三晃穿过马路,坐在摊前,掏出一支烟,美美地吸上一口,默默地坐在那里,独守着修鞋摊。
说起修鞋的老吴,岭上的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老吴开始是从吴港挑着补鞋担子来的,孩子们要读书,家里几亩薄地侍弄完了也没有多大事儿,怎么多挣钱养家糊口,确实叫老吴犯了愁。因为在乡村,人们吃喝都是自给自足,开个小店,人们喜欢赊账,老吴比较木讷,言语不多,开店自然被否定了。老吴虽然话不多,但心眼活泛,他心灵手巧。谁家的农具坏了,他拿起锤子、扳手三下两下就会修好。谁家的门窗坏了,他拿起斧子、凿子捣鼓捣鼓就修好了。但是人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老吴竟然选择了拈针纳线的修鞋行当,用他们的话说:“那叫纯娘们的活计。”不过,想想老吴也很可怜,俩孩子读书,父母常年有病,里里外外还有人情往来,确实不易。
老吴挑着鞋担子踏着泥泞小路从吴港的乡村走到岭上,寒来暑往不知不觉把孩子们都盘上了大学。多年的劳作下来,他的脸上难免有风霜留下的岁月痕迹,更多的还有沉积在神情里长期磨炼出的淡定、从容的那份定力。
老吴的“工作室”就在露天里,大槐树下。时间久了甚至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和地标——如果城里有人要客车师傅带东西过来,捎带的话必定是:放到大槐树下老吴那里,家里会有人去拿。所以无论刮风下雨,无论烈日炎炎还是白雪皑皑老吴都会义无反顾地出摊。
老吴从来不收茶水费、收件费什么的,只要是人们来,他都乐意。话不多,递出一把凳子(大多数来玩的人会自带凳椅),任人们天南海北的侃,东家长西家短的说。他一边默默地做着手里的活计,一面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话语。
坐在老吴的鞋摊旁,大槐树下聊天,人们有一种坦然和悠然,不用担心出口伤人,不用担心祸从口出,东家长西家短,聊完就烟消云散。人们到这里来聚会聊天胜于补鞋,有的甚至就是为了坐坐,像旅途中的小憩,像劳累后的放松。
你别看老吴生性木衲,言语少,他那一双灵巧的手会说话。他的手由于常年补鞋,已经磨炼得像大槐树的皮一样粗糙不堪,手指又粗又短,尤其是拇指和食指的指端因为常年劳作裂开一道道口子,遇见难补的鞋子,通常一只鞋补下来,双手渗血。老吴却从不言语一声苦。
每当老吴正低着头补鞋,有人来时,他总会双膝把鞋底夹紧,抽出一只手,递上小马扎。因为嘴里含着线头,他只努努嘴示意坐下,继续手里的活计。老吴接过要补的鞋,拿在手里仔细端详,就像一位鉴赏家鉴赏稀世珍宝一般。无论鞋子脏臭与否,老吴都拿在手里,细心地查看鞋子的开口处、脱胶的地方以及磨损的鞋底,又好像专家会诊一般,看了又看,了然于心。“你明天这个点来取鞋吧。”说吧,又开始忙下一双待补的鞋子。
(通联:钟祥市石城大道东端市国土资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