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学过一篇文章《驿路梨花》，至今难忘。不是说这篇文章写得有多好或是多么有思想性，而是喜欢其中的一个意境：行走在那连绵的山间，当一弯新月快要升起，人又累又饿的时候，看到一片洁白的梨花，看到一户人家，那种惊喜不言而喻。于是，走累了的人可以吃到香香的米饭，可以泡个热热的脚。

去年，我和几位朋友前往荆门城北的北山寻找传统的造纸厂。一走进山间，就见得蓝天白云，田野青绿，空气也十分清新，和城市的浑浊形成鲜明对比。因为不熟悉路线，我们停下车向山里人家打听造纸厂的地方。然而，我们发现与己交谈的山里人，竟是外省外乡人。曾经在这里生活了几辈子的北山人家，大都移居城市或是镇上。曾经从事传统造纸的人家，也丢下溪水边的作坊去往别处。一位年长者指着对面的山说，那里就是他儿时生活过的家。远远看去，却只有两间小屋歪斜在那里，被四周长出来的林木遮盖，已看不出一户人家的模样。长者继续说道，这里原来有七八户人家，如今都搬走了，长久没人住，连走过去的小路也看不见了。

荆门城北，大都是山区。比如仙居，比如马河，比如栗溪，它们都是山水相依的秀美之地。那里的人家，因大山的优势，种香菇、木耳，还用柴火制作熏肉，这些都是让平原地带的人家羡慕的食材。

在马河，有一个地方叫“娜娜的渡口”，就在深山里，与当阳、远安几个县市交界，有一种边城的味道。在这样一个地方，曾生活着一位年轻的少女——娜娜。之前，媒体多次报道过娜娜和她的爷爷，还有她的渡口。看图片和故事，仿若沈从文的《边城》般青翠美好。2009年夏天，我和一帮文友去时，娜娜已经嫁到镇上，山脚边的老屋里，只生活着娜娜的爷爷和奶奶。

现在，行走在城北山区，常常见得大门紧锁的人家。有一些人家的门锁已经生了锈，想必主人家在外地买了房子，轻而易举地离开了父辈们曾经扎根的地方。

前些时日，和老公商量着修整乡下老家。老公反对说，现在要实行新农村，多此一举做什么？可我不喜欢统一齐整的农村，我喜欢翻过一个小山坡，就见到一户人家，我喜欢一户人家房前有桃花开，屋后有竹林，左边有菜地，右边有池塘，成群的鸡鸭在那块杂草丛生的空地上，闲情地吃吃看看。

成龙在电影《大兵小将》中唱过一首歌：一条大路呦通呀通我家，我家住在梁山下，山下土肥呦地呀地五亩……有妻有儿有瓦房，鸡肥鹅肥哟牛羊壮……

山里人家的幸福生活，很简单。只是不知何时，山间人家已少去。若是哪一天，山里人家都搬出山外，亦或都居住在某一块空地上，那么连绵起伏的山，该是多么寂寞，还有那么多的好空气，谁来享用？

（通联：市群艺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