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细碎的雪花化在了年味逐渐升腾的村庄，老家格外热闹。我感受着浓浓亲情，陶醉在那霜花覆盖、白雪点缀的沃野中。

  站在乡间的水塘边，金色的阳光洒满冰面，冰下游鱼可数，缓缓游着，如悬镜中。随行的孩子把洁白的雪捏成团，扔向冰面，发出烟花飞天的笛音，给广阔的原野注入新鲜的情趣。

  成群的飞鸟在头顶盘旋，叽叽喳喳地落在不远的高压线上，悦耳的叫声与村庄喇叭传送的高音交相呼应，召唤着我们走向田间。

  田地里铺满软软的稻草，草上积满莹白的冰霜，掀开稻草，野菜绿油油一片，吐露着浓浓的春意。

  昔日父母奔忙的田间，在田埂和田地相连处，雪还没有融化，积雪上面有一排密密的印迹，像小鸟的脚印一样轻柔，又似老人的风骨一样有神韵，仿佛在传诵人与自然融合的天籁之音。

  那年门前柳树吐绿的时候，农村实行联产承包责任制，泥土的芳香伴着乡亲的欢声笑语，在田野里弥漫升腾。父母很快准备好了犁、锄、耙，挖沟、下种、施肥、回填，每天忙碌在自家田地里。

  一场春雨后，油绿的小苗就钻出了地面。与小苗同时钻出地面的还有小草，躲过寒冷冬季的草子草孙们，发芽生根，贪婪地汲取着土地的乳汁，比小苗长得快。

  父母早出晚归，使劲铲除集体经营管理不到位留下的这些杂草。父亲说，锄草同时松地，锄地次数越多，秋天庄稼结的颗粒就越饱满。

  老话说得好：“不误农时，善待庄稼，人勤地不懒。”大自然给了父辈们最好的回报，秋天粮食丰收，人们脸上荡漾着醉人的笑容。秋收后的土地，呈现出干干净净的黑黄色，镶嵌在大片土地的中间。父亲又开始秋翻田地，他说翻地能减少来年杂草，减少病虫害。

  父辈们跟着四季的节奏，用自己的汗水耕种土地，保护了绿色生态，爱护了自然环境，乡村山清水秀，鸟语花香，鱼虾满塘，给了我无穷的美好回忆。

  母亲病故后，农民工进城打工潮席卷乡村。父亲离开心爱的农田，和两个哥哥到外地打工。这时农村大量土地闲置，部分“精明”的青年庄稼人便开始统种统收。春天拖拉机翻地，撒种机播种，化肥代替农家肥，走上快捷的种植之路。夏天施除草剂、灭虫灵，秋天使收割机、采摘机。除了农忙时请人播种收割，平时几个人就种下全村人的土地，获得惊人的眼前利益。

  快速种收没几年，田地变板结，粮食蔬菜失去昔日香味，水塘被化肥农药侵蚀后，鱼虾消失得无影无踪，田地失去往日的生机。

  近年来，通村通组水泥路四通八达，家家户户看上了电视，喝上了自来水，住上了新房，村民用上了农用车、面包车甚至开上了轿车，村里有了文化活动场所，越来越多的人摆脱了贫困。农民走上了产出高效、产品安全、资源节约、环境优良的现代农业发展道路。

  今年，父亲也永远离开了我们。在这暖冬的夜晚，逐渐升温的土地是否让他们流连忘返？

  （通联：湖北沙洋平湖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