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县委领导都认为,15斤稻谷分到人每人每天只合三两半米,只能算是最低指标,保命粮了,但心里总算有底了。有了保命粮,大家精神大振,人人笑逐颜开,真是惊天的喜讯!有的说:“这可是下的及时雨,送来的救命粮。”有的说:“虽然指标低了一点,过苦日子我们心里有底了,也踏实了。”有的说:“我们回去一定逐队把生活安排好,不辜负上级党委的关心。”会议开得很顺利,人人心情舒畅。
最后讨论如何把粮食指标具体到人?县委领导强调:既要保证人人活下去,又要保住劳动力,使冬春生产、保护耕牛等不受大的影响,这还是难事。做到不外流逃荒、不出现大批病人、不饿死人还是艰巨的任务。就全县而言,要到明年接早稻,还有大几个月,特别是冬春季节,大家千万不要麻痹,一定要提高警惕,兢兢业业,坚持带领群众广开门路,大种蔬菜,广找代食品,抓好家庭副业,合理安排集体生产,做到劳逸结合,抓好治疗浮肿病和妇女子宫脱垂病,实现安全度荒。我们坚信一定能够实现最后的胜利。
9月12日,我和工作组的几个同志到杨集金陵大队(现沙洋县五里铺镇杨集村)搞分配试点,住在二小队李自成家,这是五里区一个先进队,生产搞得好。我在同群众一起采集代食品劳动中,听到老农们很多抗旱的经验和教训。他们说,在这大旱之年,人是吃了苦,也下了力。其经验是,套种间作、抢季节、自己留种子等。对于教训,有一位老农感叹地说:“千错万错就是等大米等空了,没有抢墒种旱粮,如果不是等米吃,旱粮都已经到了。再是自己不留种(指旱作物种子),等调来种子又种晚了,结果绿豆不结角,黄豆不结荚,粟谷是狗尾巴,今年自己要留旱粮种子。”和支书韩尚英一起同小队长座谈后,大家认为要总结生产经验,接受灾年防灾抗灾经验教训,迎接1961年的秋播。
9月15日,我又和五里区委书记王本庆等几位同志到一些生产队看生产,看群众自留地、家庭副业情况,边看边问群众:“15斤稻谷能安全度荒吗?”群众都说:“行,15斤粮食,掺点菜,过苦日子,能度过去。”有的说:“今年粮食少,芝麻长得好,油多,再加上菜,掺上代食品,能填肚子。”有的说:“15斤粮食不算少,又不是政府有粮不给多吃。”有的说:“受灾的也不只是一个生产队,全国都有灾,小有小的困难,大有大的困难,我们要讲良心,体谅国家的困难,共产党、毛主席对我们农民够关心的了。”这话使我深受感动,农民就是这样纯朴。
9月18日,县委书记处会议开了一天,会上讨论了生活安排,分析认为虽然上级调来4500万斤粮,但是全县仍缺几百万斤粮食,否则农村的灾区每人每月还吃不到15斤稻谷。在欣喜上级调粮的同时,大家仍感到困难很大,担子很重。
时间到了1962年2月,我调到江陵县工作已近半年,一次在荆州地委开会时,我专门打听荆门生活情况,唐玉金同志说:现在(指1961年12月—1962年2月的冬季)荆门群众生活比1960年冬要好多了,没有外出逃荒的,没有饿死人的,只有少数社队出现了浮肿病人。
这说明,在大旱三年中的荆门,总算做到了安全度荒,取得了度荒的胜利。回想起来,全县干部群众一路苦斗过来,令人震惊,真不容易呀!
调往江陵前
1961年9月17日上午,我从五里区赶回县城,刚到机关,梅白和王登崑就告诉我:“地委通知调你到江陵工作。”
猛一听,感觉很突然,之前没半点的音信,更没有料到。说实话,当时我不愿意离开荆门,才来了一年零几天,情况刚熟悉,工作也觉得顺手了一些,又要调走。这正是荆门粮食低指标、瓜菜代,干群同生死共患难、苦度荒年的紧要关头,走,真感到对不起正在苦斗的荆门干部群众。我当即请梅白同志跟地委说说不去行不行。
(下期:要离开荆门了,我和大家不约而同去宝塔山上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