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好几年不见的冬梅相遇在月亮湖公园里,欣喜不言而喻。她极力邀请我去家小坐,顺便掐两把绿色菜薹回去吃,我欣然接受。她家住在东宝山脚,屋后有一菜园,分成四四方方的几小块,高低各依山势不同。放眼望去,香葱绿,菜花黄,一派田园风光。
菜园一角瘦小的枝条上缀着几朵粉色的花。枝条光滑无毛,枝干灰白中泛着青绿,无叶、单瓣,毫无疑问这是梅花。“你种的?”我指着梅花望冬梅。“不是,我没种过,野生的吧,什么时候开始有的从来没注意过,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里有花。”冬梅见我不理会她的菜地,对着那棵瘦小的毫不起眼的梅花打转,也笑着走过来。
这株梅花确实太小了,主干不过拇指粗细,旁生两根更细的枝条,上面居然开着四朵花,还有一个花骨朵。不愧是梅花,看似弱小却精神抖擞地绽放着,花是淡淡的粉,不艳丽,不张扬,宛如朴实的少女,淡妆,浅笑,在这菜地一角,丝毫引不起注意,兀自吐露着芬芳,默送着花香。
梅花,冬梅,我心头一动:“这不就是你吗?”
“啊?”冬梅不解地笑。
从认识冬梅开始就感受到了她的顽强、坚韧。母亲早逝,辍学打工,照顾妹妹和父亲的生活,她成了家里的女主人,柴米油盐洗洗涮涮让她过早领略了生活的不易。父亲再娶,她终于可以卸下重任安排自己的小家了,生下儿子才两岁,老公又意外车祸,撇下他们母子和一个老母亲而去。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日子,老公是独子,和母亲相依为命,老人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老的老、小的小,冬梅瘦小的身躯再次扛起一家之重。为了能照顾生病的婆婆和幼小的孩子,她决定去送报纸,每天骑着个老式的自行车走街串巷,有时候还带着孩子暴晒在烈日下。
“冬梅,冬梅。”“哎,来了。”冬梅一边答应着一边招呼我:“到屋里坐去,妈在喊我。”一个精瘦的老人热情地给我倒水让座:“明天小王的爸爸过生,等他下班了你们早点回去,再带爸爸买双鞋子去,上次来玩,我看他鞋子都脱胶了,皮子也裂了。”这话显然是对冬梅说的。老人又对我说:“小王是我女婿,蛮好呢,蛮心疼我姑娘。”我一愣,旋即明了。冬梅拉我到门外:“我去年结婚了,老天总算看到了我,让我的幸福从四十岁开始。”打量着冬梅明显比以前丰腴红润的脸庞,我说:“那是肯定的,那时候别人一份报纸当两份卖,你却为了一张报纸追了我几里路,那时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幸福的。”
我俩相视而笑。回望那株梅,我再一次见证了梅花的品格。
(通联:市月亮湖明月里巷11号)